《歧途(NPH,姐弟骨)》 一、结婚对象 酒店高层,长走廊里。 “我到二十层了,对,在找房间。” “放心吧,我不会搞砸的。” 林黎正在和经纪人通话,他之所以来这个酒店,是为了向人“自荐”。 娱乐圈资源向来有限,都掌握在极少数的资本家中,林黎作为其中小有姿色的十八线演员,这几年为了往上爬也算是费尽心机,可惜都收效甚微,受尽白眼和嘲笑。 他不甘心,他要报复。 只要能往上爬,他什么都愿意做。 于是,经纪人给他寻来了这个机会。 承云集团近年来在影视行业内有投资,其参投的项目皆是精品,圈内外口碑良好,收视播放量都屡破纪录,接连爆出几位新的流量明星。 他今天来,就是为了见承云集团的小梁总,梁倩。 承云集团现任CEO,未来的接班人。 林黎在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想,你可一定要成为我的登云梯啊。 到了,2019室。 林黎摁下门铃过后,静静站着等待了两三分钟,每一秒时间流逝,对他而言都是折磨。 终于门打开了。 “梁总,我…” 他的话戛然而止。 “你是谁?” 因为来人,是一张他陌生的男性面孔。 承云集团近日不算太平,高层丑闻频频曝出,股价受影响持续下跌,第三季度财报显示华北地区子公司出现重大财务危机,董事之间接连开了几次大会,清理贪污受贿的蠹虫,重组子公司领导层。 梁倩为此连日奔波劳碌,家中也因摩擦而变得不安宁,她这几天索性搬到离公司最近的豪华酒店办公休息。 除了秘书邢蓁一直陪伴在侧,其余人她都不见,只有今天,弟弟梁怀远突然不请自来。 她放下手中的工作,抬眸看他,对他的到来未有感情波动,语气淡然,问: “你来做什么?” “妈妈让我来看看你。” 梁怀远双手撑在桌子上,弯腰、和她的视线对上,神情有几分委屈,撒娇意味十足,“姐,我都多久没见你了,我…” 梁倩举手示意他住嘴,因为邢蓁正拿着电话走过来,递给她:“是盛总的电话。” 她站起来,走到里间去接电话。 正巧这时,门铃响起。 梁怀远知道,自姐姐成为集团CEO开始,便一直有不怀好意的人在试图接近她。 连他一些“朋友”都在蠢蠢欲动。 只是没想到,今天能让他迎面撞上。 他几乎是立刻暴怒,掐着林黎的脖子,将他狠狠往墙上甩去,发出刺耳的声响。 林黎全身发痛,尤其是头,脑子晕眩片刻过后,他才在惊恐中抬头,慌乱着后退,缩成一团、哭着求饶:“不要…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来这里,你让我走吧……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我保证……求你了。” 梁怀远活动手腕、还欲上前,他绝不能轻易放过这个人,每一个对她怀有异心的男人都该死。 一旁的邢蓁却及时拦在他身前、制止了他,“不要给梁总惹麻烦,我来处理。” 通话持续到很久以后才结束。 等梁倩出来,房间里又和平得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但她明显听到了那奇怪的声响,于是问:“发生了什么?” 邢蓁捡重要信息回复了,并补充:“除医药费之外,我还给了他高额的封口费,并再三搜查了他身上、检查了他的手机。” “你做得很好。” 梁倩依然面无表情,这事常有发生,她早已习惯。淡淡睨了弟弟一眼,没有他想象中的训斥,她只是告诉他:“等会司机会送你去澄漫,你晚上有饭局,别迟到了。” 澄漫是市内有名的私家会所。 饭局? 梁怀远想起早上爸爸出门时,似乎是说过晚上约了他学校的校书记,要他陪同一起去出席。 他真烦这些事,要不是因为学校非得给他们加些莫名其妙的课程,他才不会挂科,也就不用去应付那些个讨厌的人。 他耍赖,“我不想去。” “为什么?” 梁倩已经习惯他的任性,从小到大都是如此,一半由父母惯的,而另一半是由她一手促成,但今晚,他不去不行。 “我想你陪我去。” 要是姐姐陪他去的话,梁怀远想,那些人看起来好像也没那么讨厌。 “我有事。” “什么事?” 邢蓁接下这话,“梁总晚上要出席齐家举办的宴会。” 齐家的宴会? “姐!” 梁怀远瞬时激动万分,“你是不是又要和那个姓林的一起去?” “是。” 这三个月以来,梁倩出席任何重要场合,身边的男伴都是同一个人——万荣基金的太子爷,林书晟。 又是林书晟。 “姐,”他几步走到梁倩身前,转动她的椅子,双手撑在椅把上,强迫她看向自己,生气焦急但又有些无奈,“你知不知道,外面那些人都说…都说你要和那个姓林的结婚!你明明都不喜欢那个姓林的,为什么非要…” “也不是没有可能。” 梁倩打断他的话,像不是在说自己的事一样,用极其冷静的语气表示,“从各方面综合来看,林书晟目前确实是我最理想的结婚对象。” 看他彻底呆愣住,她嘴角微微上扬,嘲弄般吐出一句话—— “难不成,我还能和你结婚?” 二、晚宴 梁倩由林书晟牵着下车。 这场由齐家举办的晚宴规模较小,只邀请了与齐家日常往来最密切的那几家人,梁倩和林书晟正在其中。 和在一楼迎客的主人家简单打过招呼后,两人便挽着手往楼上走,场内视线都在一刻“默契”地聚焦在这一对璧人身上,隐约能听见几句讨论—— “林家和梁家要联姻?” “……也是很般配,强强联合。” “现在入手两家的股票还来得及吧……我开玩笑呢。” 二楼人少,从喧嚣中走出后,林书晟才俯身、靠着她耳边问:“胃怎么样,今晚喝酒吗?” 梁倩摇了摇头,“还是不能喝。” “没事,”他轻拍了几下她挽着他手臂上的手以示安慰,并表示,“我陪你一起喝茶。” 走廊尽头的休息室,推门进去,里头的人齐刷刷站起来,走上前对两人又是握手又是寒暄。 这屋内的专用招待员端来各式样的几杯酒,让她和他选择。 梁倩摆手拒绝,“不用了。” 林书晟紧跟着说:“拿茶水来。” 她方想解释,却被林书晟抢先:“胃不好,喝不了酒。” 如此绅士风度,梁倩本该感激,可她知道,她的心此刻风平浪静,泛不起任何波澜。 众人开始打圆场: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来,都给我们换成茶,我们今晚不喝酒就喝茶。” …… 梁倩换到安静的地方休息片刻,她拿出手机给某个人发去消息,身旁的软垫突然陷下去一截,抬眸看,那张娇俏熟悉的面庞映入眼帘。 “你真要和我哥结婚啊?” “你今天很漂亮。” 做足问罪姿态的林书矜被她这一句话打乱了节奏,捋头发,眼睛也变得亮亮的、问她:“是不是比在场的其她女生都要漂亮?” “嗯。” 其实梁倩丝毫没有关心在场其她女生今天是什么状态。 “那就好。” 林书矜被哄得心花怒放,心想耗费在造型上的一下午时间也太值了,下次还要去这个造型室,可又猛地意识到,“你是不是又在转移话题?你好狡猾。” “所以,你来找我要说什么?” 作为多年的“死对头”,梁倩当然清楚她不可能只是为了问自己和她哥哥的事来找她。 大小姐依然是大小姐,那副傲娇姿态拿捏到位,“我和蒋渝要订婚了,本来按我和你的关系,我是不想邀请你来订婚宴的,但是,看在你可能成为我嫂子的份上,我就大发慈悲地允许你来,给你一个分享我的幸福的机会。” “什么时间?我最近忙,不一定来得了。” 梁倩实话实说,可听见这话的林书矜瞬时炸了,“不是,我的订婚宴诶,这可是我的订婚宴,你怎么能不来?” “我没说不来。” 她无奈,“只是要看时间。” “你就是不想来。” 一段时间没见,大小姐“扣帽子”的功力见长,今天过去大半,梁倩直到现在才有想笑的冲动,可笑出声来怕是会被大小姐当场诛杀,压住笑意、哄她:“来,我一定来。” 手机在这刻震动几下,梁倩看了眼,告诉林书矜,“你哥找我了。” 她起身要走。 林书矜也跟着站起来、猛跺脚,高跟鞋摩擦地面发出的噪音难听至极,冲着她的背影气急败坏地喊:“梁怀希!你要是敢不来的话,我就…我就这辈子都不答应你和我哥的婚事,有我在一天,你梁怀希就不可能进我们林家的门!” 梁怀希并不是梁倩的本名——她从始至终,在户口以及身份证上,就只有过梁倩这一个名字。 而怀希,是她姥姥成翎给她取的、不被梁家爷爷奶奶认可所以最终弃用的名字。 在她家里,取名这件事向来不算太平。弟弟出生后,一开始定下的名字是梁耀祖,可梁倩的父亲梁诚却先斩后奏,从姥姥那里知道“怀远”两字后便用梁怀远这个名字给弟弟办证件、上户口,一切已成定局后才回梁家宣布了这一决定。 如今,只有少数的几个人会喊她怀希。 走廊的灯光有些昏暗,沉浸在回忆中的梁倩心不在焉地走着,突然被一处凸起绊住,打了个踉跄、将要倒地之前,有人抓住她的手臂,制止了她倒下去的动作。 “没事吧。” 一道清冷男声在她耳边轻轻响起,令她有几分恍惚,身子站定、看清楚他的脸后,心跳漏了几拍,竟一时忘记从他手中抽出手。 “倩倩。” “陆总?” 林书晟楼梯口的方向走来,距离收到她回复“就来”的消息已经过去了十几分钟,他不放心就找过来了。 从他的位置来看,梁倩只是站在陆嘉延的身前,两人像在交流,但问题是,她和陆嘉延熟吗? 梁倩猛地抽回手,往后退几步,和他隔出合适的社交距离,好似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林书晟几步上前。 “林总,好久不见。” “陆总好久不见。” 梁倩和林书晟并肩站立,落在陆嘉延眼中,两人看起来是如此般配。 他悄然攥紧了手,那里似乎还能感受到她的体温。 “陆总,我们还有些事,先失陪一下,等会再见。” “嗯,再会。” 梁倩始终一言不发,跟着林书晟走,她并不知道—— 身后那人紧紧盯着她和林书晟牵着的手,眸光黯淡,视线最终落在她那双平底的黑色皮鞋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三、替代品 邢蓁来接梁倩。 在副驾驶坐下,梁倩在只有自己和好友的空间中,终于能从紧绷的神经状态中松懈下来。 好友兼她的秘书,问:“回酒店还是?” “去麓岛。” “行。” 车子平稳行驶上回麓岛的路,邢蓁边开车,边问:“今晚怎么样,没发生什么意外吧?” “一切正常。” 除了遇见陆嘉延。 后半场应酬中,她听见有人提起,说陆嘉延起先因为飞机落地晚拒绝了齐家的邀约,可后来不知为何又突然同意到场。 三人无可避免地在晚宴上“再会”,同框出现时,身边的讨论声顿时不绝于耳,连着靠得近的长辈也开始打趣,说些什么“自家晚辈要是有她们万分之一的能力就算祖先保佑了”这类抬举的话。 不走心的场面话谁都能说,梁倩早已习有几十种应付的手段,哄得几位大长辈高兴的同时,也不会贬低了自己。 她能分清楚自己的虚情假意,更能识别对方的言外之意。 可听到陆嘉延那几句夸奖她的话时,她反而有几分模糊了。 多年前在国外,那一场和今天同等规模的晚宴上,她便已经得到过他的夸奖,那时她能笃定——他是字字真心。 但如今呢? 他是逢场作戏,还是? 多想却无益,她和他都已无可能回头。 梁倩摇下车窗,晚春的风还有些凉,迎面扑在身上,正好够浇灭她身心仅存的那一缕燥火。 她想起今晚发出去的那条消息,嘱咐好友, “明天十点后再来接我。” “行。” 邢蓁打趣她,“我知道,春宵苦短嘛。” 麓岛是近年来在城中炒得火热的顶级楼盘,除邢蓁外,亲近梁倩的人都不知道她还在这购置了一处房产。 她在这养了人。 从前是一位小明星,如今变成了一位刚成年的男大学生。 顶楼的复式大平层,从落地窗向外望去,高楼林立、霓虹闪烁,灯光蜿蜒环绕着城市中心的街道,为世人赞叹不已的繁华夜景就在眼前。 柯清越第一次来时,会因这景象而震撼,身处其中不免迷失,可后来他渐渐意识到,这份繁华从来就不属于他。 他只是暂时于此停留。 时针滴滴答答走着,他坐在进门可见的位置上,就这般安静地等待,等着那位给他发来消息的主人到来。 她将近半月没有召唤他。 他以为,她已经忘了自己的存在…… 等梁倩开门进来,见到的便是如此乖巧的他,他还是很听话,没有穿平日里最爱的卫衣和运动裤——典型的一套男大学生打扮,而是穿上了那套她给他新买的高定西装。 通身气质脱离学生的稚气,显露出几分成熟稳重的气息。 梁倩将他全身扫视一遍,对自己的眼光很是满意,下意识忽略掉他的局促神情,走到一旁的沙发椅坐下,手指轻敲几下发出声响、召唤他:“过来。” 他不敢拖延,到她身前蹲下,再缓缓抬首,以仰望的姿态和她对视。 这个角度尤其像他。 她抬手,指腹从他的眉眼轻轻扫过,那双沉静清澈的眸子中此刻被温柔侵占,他怔怔望着,有片刻的失神,但立即又清醒过来,换上笑脸、用练习过成千上万次的神态,含情脉脉地看着她,对她说: “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 梁倩往后躺倒,背脊贴上柔软的布面,身心都舒适不少。 柯清越抓住她的手,是出乎预料的凉,他索性换为一双手抓着,用这样的方式替她暖手,关心她,“今晚是不是很累?” 她阖眼休息片刻,不可见地点了下头。 “那…我给你放水,等会泡澡怎么样?” 行,但好像还不够。 她又猛地睁眼。柯清越丝毫没有准备,他一直都在盯着她,这会儿突然和她视线对上,感受到她审视玩味的眼神,一时慌张起来,手脚都不知道该如何摆放,这副模样被梁倩全程看在眼里,只觉得十分有趣—— 她向着他勾勾手指,示意他靠过来。 “我想。” 柯清越耳朵一热,她身上那股香味浓郁极了,他只是嗅了一会便浑身燥热、不自控地想起许多限制级画面,她坐在他腰间、前后摇动着…… 梁倩欲言又止,手指挑开他衬衫一角,露出腹肌的线条,那里滋味如何、只有她最清楚。 “我想你给我按摩。” …… 城市的另一端,在和是和麓岛齐名的豪宅楼盘——珑悦。 陆嘉延刚到家,灯光应声亮起,他快走几步,穿过厅内、来到落地窗前,不远处的那栋楼里十五层的房子依然一片漆黑。 她还是没有回来住。 “喵。” Kitty跑到他脚边,蹭他的裤脚,撒娇地不停叫唤。 他只得弯身将它抱起,掂量一下,“怎么又胖了?” Kitty像是听懂了他的话,在他怀里疯狂挣扎起来,还嗷嗷叫着,听着像他在虐待它。 “少吃点吧,”陆嘉延抚摸它柔顺光滑的皮毛,“万一你妈妈见你胖这么多,认不出你怎么办?” 万一,她养了新的猫,完全忘记了Kitty的存在,Kitty又该如何? “你想妈妈了吗?” Kitty这会不叫了,安静躺在他怀里,好像马上就要睡着。 动物并不能理解人类的情感。 陆嘉延盯着Kitty的圆脸,很久之前,她会举着长胖了点的Kitty向他炫耀——看她把Kitty养得有多好、多漂亮可爱。 “可我想她了。” 偌大的房子里,只有一人一猫,显得如此孤独。 四、按摩(微h) 柯清越一开始并不会按摩。 他清晰记得签订“情人合约”的那天,她的秘书邢蓁在他面前甩下一本资料,告诫他里面的内容都很重要,他必须一一熟记。 上百的条例,他只是粗略翻了几页,便被这满页的字弄得眼花缭乱,一时犯傻,竟问她:“真的每一条都要记吗?” “不然呢?” “不仅要记而且每一条都要记得毫无差错才行。” 一身精英气质的女人在他坐的位置前站定,双手抱臂、神情不屑地教育他,“你以为你是谁?要走捷径就意味着要付出代价,这还只是个开始。” 要学的东西还多着。 见他展露出错愕的神情,邢蓁几步走到窗前、拉开窗帘,巨大的海报挂在不远处的高楼上,那是这座城中最炙手可热的广告位。 她指着海报上的人问他,语气漫不经心: “知道他是谁吗?” “知道。” 柯清越在妹妹的手机壁纸上见过这人,是当下最炙手可热的男演员,受无数粉丝追捧。 “他是在你前面的那一任,梁总嫌他越来越黏人,就把他甩了。” “不管他在外面有多光鲜亮丽,在梁总面前,他就是条听话的狗。” “他都这样,”邢蓁拉长尾音,“更何况是你呢。” 更何况是他这么个没任何背景的清贫大学生。 …… “唔……轻点。” “好。” 侧卧里的大床上,梁倩俯卧于上,全身不着一物,身侧是柯清越站着,他正弯腰曲背,有节奏有力度地按压着她的后背,帮助她消解这一整天的疲劳。 他最开始做这事时还手忙脚乱,连看她一眼都畏畏缩缩,不敢直视她,更不用说触碰,一碰他手就抖得厉害,那画面很是滑稽,如今倒是熟练——她悄悄侧头瞥他一眼,耳朵却还是和以前一样的红透了。 假装熟练却又不小心露陷的模样实在有些可爱。 精油涂满全身,他轻轻抚过她肩背,再往下,揉压柔软的腹部。 为了有更多精力投入工作,梁倩日常都会去健身,强度不小,所以她小腹日常看起来十分平坦且没有赘肉,但一旦躺下,摸起来的手感依然柔软细腻——柯清越触碰到的瞬间,呼吸一滞,大脑一霎空白,忘却了学习过的按揉手法。 下一刻,他陡然回神,在心中暗骂自己一声后,继续着他的“服务”。 “嗯…很舒服。” 他如今技巧和力度都到位,已经足够满足她的需求。 梁倩一双手压在头下,面庞贴着手臂、一片潮红,正因他的触碰而微微喘着,“哈…嗯…” 柯清越一双手绕过她肩下,来到胸前,湿热掌心贴上乳尖的那瞬间,酥麻感传遍梁倩全身。他只是握着其中一团稍稍按压,便能使她轻轻一抖,小腹泛酸,腿间溢出一股蜜液,正是情动的征兆。 他抱起她,让她躺在自己怀里,她只是微微侧头,下巴从他脸颊蹭过,留下温热的触感,弄得他很是心痒。一前一后的姿势正方便接吻,柯清越盯着她殷红双唇,眸中欲色尽显。 他亲了上去。 唇与唇相碰,梁倩第一感觉不是一如既往的好软,而是今天他的唇好凉,远没有他身体那么滚烫,恰好能消解她身上一部分的燥意。 他还是如她喜欢的那样被动,只有在她伸出舌头舔他的嘴唇之后,才敢试探着张开嘴、反过来猛地含住她的舌尖吮吸。 “唔…哈…” 柯清越吻得激烈,全是用她教给他的技巧,极尽缠绵挑逗,从她口中一顿搜刮,吞咽津液的声音格外清晰,落在她耳中多了几分色情气息。 分开时候,勾连出一缕银丝。 她被他紧紧抱在怀里,不像是抱利益交换的情人,倒像是抱心爱的人、想要将她钳紧身体里那般紧密。 她很喜欢。 他的胸膛滚热,那一层单薄的衣服好似无形,热度从她背上源源不绝传来,让她也跟着变得燥热不已。 “怀希…怀希…” 他的吻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脖子,神情痴迷又深情,一声声喊她名字的同时,还不忘抚弄她肿胀的乳头,用熟练的手法给她按摩乳房。 梁倩侧着身子,摸他的脸安抚着:“嗯……我在……” 她闭着眼,身体舒适,心也跟着愉悦起来,明明在和柯清越纠缠,可她脑海中却满是和另一个人在床上缠绵的场景。 虽然只是个替代品,但也足够让她快乐了。 柯清越抱着她换了姿势,让她从正面坐到了他大腿上,这样方便他低头舔胸。他含住乳尖轻轻舔,精油的味道在他口中散开,裹满精油的指尖挑开穴缝,探入潮湿温热的密地。 “哈……舒服。” 梁倩撑在他肩上,缓缓挺腰,让他的手指没入深处,剐蹭最敏感的部位。 一根,然后增添一根变成两根都进出顺利后,她腿间已经一片泥泞,但还觉不够,往后退、让乳头从他口中退出,按着他的头让他往下,靠近她的大腿内侧,“给我口。” “好。” 他当然遵命。 她任由他躺在床上,自己提起腰、坐到了他脸上,敏感的阴唇从他高耸的鼻头蹭过几下。 他对着湿滑的阴蒂又舔又吸又吮,环绕阴唇狠狠舔了几遍过后,听着她渐渐变大的呻吟声,知道她舒爽了后才扒开穴口、舌头灵活伸进去,模仿性交在里面插弄。 “哈…唔…” 口交的声响很大,她的呻吟声也是。 梁倩爽到无法言说,浑身酥到不行,小腹一阵酸麻,穴内一股股蜜液不断溢出,跪在他身边的腿已经抖起来、无法支撑着她,索性彻底坐下,将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他头上。 指腹狠狠磨蹭阴蒂,柯清越早已熟练这一套,他有时候都会被自己的变态而惊讶到——他从一开始就喜欢舔她的穴,喜欢嗅她这里的气味,对她动情时流出的爱液从不反感、反而乐意全盘接受。 现在也是一样。 “哈啊……” 梁倩高潮的瞬间,快感使她神志模糊,脑子一片白雾闪过,下意识喊出的名字并不是柯清越,而是—— “阿延。” 阿延。 陆嘉延。 她喜欢的那个男人。 趴在她腿间的柯清越不是第一次经历这些,可不知为何,心里还是难免酸涩。 他想,是他的自尊心依然那么强烈,不允许他接受成为他人替身的命运。 是,一定是这样。 她腿间因高潮泻出了一大股爱液,黏黏糊糊的有些难受,还好他听话,把这些都一一舔干净,吞进肚子里。 梁倩虽然倚靠在床头坐着休息,但却视线一直落在他身上,眼看着他从她身下起来,那双好看的嘴唇如今一片水润,都是她留下的痕迹。 “过来。” 她心下一动、召唤他,他就听话地靠过来。 她挑起他下巴,指腹于他唇上轻轻按压,眼眸微抬,不着声色地将他呆愣的神情收入眼底,还是太年轻了,终究只是外表像,神态始终无法仿出其精髓。 但起码比前面那几个都好,梁倩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他不敢动,任由她的手指在他身上来回摩擦,从下颌一直滑到胸前,隔着最后那层单薄的衣服用指甲刮过敏感的乳头。 “嗯…” 柯清越知道她喜欢看他隐忍的样子,即使再爽快也只能默默咬紧嘴唇,将喘息声都吞进肚里,任她肆意玩弄。 “衣服脱了。” 柯清越乖乖听话,一抬手就将短袖从身上脱下,完美的腰线、整齐有序的八块腹肌顿时一览无余。 梁倩初见他时,他是个连学费都交不起的穷学生,家里还有个重病的妹妹,生活困苦吃了上顿没有下顿,先天条件虽然优越但却是瘦得可怕,脸颊上都没有一点肉,更何况是身上。 她给他下的第一道命令就是增肉增肌。 如今总算养出了点肉来,健身也有不小成效。 她视线从小腹移向他胯间,那处倒是一如既往的优越,又大又粗。 “别动。” “唔!” 她伸腿,隔着短裤踩那处玩。 柯清越在和她接吻的时候就已经硬了,那处顶出来一块帐篷,现在非常迫切需要发泄,只是被她这样轻轻地踩了几下,快感便铺天盖地涌来,他疯狂地想要射精,想要插进她的身体里、向她索要更多。 梁倩只是踩了一会儿,便觉得已经玩够了,腿从他身上移开,要他:“自慰给我看。” 她想看他自慰。 “嗯。” 他费力地喘气,感受到她的目光注视,手不禁抖起来,颤颤巍巍脱下身上最后的那点衣物,粗长的阴茎裸露出来,憋得有点久颜色都稍稍变紫。 平常是可爱的粉色。 “哈……” 他缓缓开始撸动,自己做的感觉远远比不上她触碰时那铺天盖地涌来的快感,悄悄瞥她一眼,有些委屈之意。 可她当然不会惯纵了他,只让他,“快点撸。” 他手上动作越来越快,面庞耳垂甚至连着胸膛都羞成一片红,被她盯着的感觉真是不自在,无论多少次都没办法坦然面对。 因为穷所以他连所谓的黄片都没看过,柯清越是完完全全的一张白纸,他关于性爱的一切认知,都是由她一手建立。 他索性闭上眼,心里默念着她的名字,加快撸动的速度,想着和她第一次做爱的画面,浑身一抖,阴茎在他手中软化,射出精液。 小男孩高潮时,脸到脖子胸膛那一块都红透了,年轻的肉体及其诱人,还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可爱。 梁倩不禁口舌发涩,可她已经累了,没有多余的兴致继续, “今晚就到这吧。” 五、开会 第二天。 “梁总早上好。” “早上好。” “梁总早。” “早。” …… 梁倩从办公区穿过,身侧跟着秘书,一路遇见不少员工,都积极和她打招呼,她也一一回应。 到总裁办公室,关门后,她坐到办公椅上,打开电脑,和邢蓁确认行程:“是下午开会,晚上和陈总吃饭?” “对。” 邢蓁补充说明:“梁董将会议推迟到下午三点,和陈总本来约的是六点,现在也跟着推迟了一小时到七点。” “行。” 下午的会议是每月一度的例会,这个月公司没少开会,大家本以为按照这个频率,例会应该会取消,结果梁董再三强调例会照常举行,并且他也会出席。 大会议室里,梁诚作为董事长,坐在最中央的位置上,一左一右分别是集团现任总裁即他的女儿梁倩,以及投资部的现任总经理苏成桦。 按流程来,先由各部门进行工作汇报,汇报结束后,本该由集团总裁梁倩对下个月工作重点做出指示,可董事长却在投资部汇报后打断了流程,问:“齐亚的收购案怎么样了?” 齐亚是申城一家中型的科技类企业,近年来因为几项技术革新而引起广泛关注,但奈何公司内部矛盾难以化解,目前经营处于困境之中。 集团董事会早已通过对于其的收购计划,正在按步推进之中。 苏成桦不知董事长为何对这个收购案感兴趣,明明它在目前看来并不重要,她心存疑虑地站起来,就大致情况进行了说明。 “怎么推进得这么慢,是谁在负责这件事?” 梁诚面色不虞,他的不满显而易见。 苏成桦不是喜欢给下属找麻烦的人,把责任都推到自己身上:“董事长,是由我负责,齐亚那几个大股东都比较固执,收购条件谈了几次也没能谈下来。” 见他依然沉默,梁倩朝她使了个眼色,苏成桦心知肚明,主动提出:“明天我飞申城,由我亲自去和那些股东沟通。” “不。” 梁诚拒绝这个提议,“齐亚那几个老家伙我也打过交道,都不好对付,你去了没用,更何况,投资部现在也离不开你。” 沉默已久的梁倩眸色一沉,她猜到他下句话是什么了。 “梁倩。” 他喊她,嘴角依然噙着笑,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紧紧盯着女儿的眼睛,那神态和拷问无二,“你去吧,申城那边也需要整顿了,把人和事都处理好再回来,我相信你。” 在场各人都变了脸色,以投资部众人神情最为微妙,都在想,梁总这一走,这边估计又要一片乱麻。 只有当事人面不改色,梁倩既来之则安之,应下:“好,我过几天飞申城。” “行。” 梁诚双手合拢,再向现场扔下一大“炸弹”,“梁总不在的这段时间,投资部、事业部有任何事都必须向我汇报,记住,是任何事。” 事业部经理江恪和苏成桦对视一刻,随即异口同声地表示:“是。” 会议结束后,众人先离开,梁倩和梁诚留在最后。 “倩啊。” “爸爸。” 梁诚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假模假样关心她:“在酒店住得不舒服吧,你妈妈一直惦记着你,怕你睡不好,又怕你忙起来不吃饭瘦了,再怎么样都不能不回家啊。” 这话不知真假,然而她也并不在意这些。 梁倩顺着应承:“是我不好,让妈妈操心了,今晚还和旭言的陈总他们有饭局,等饭局结束后我一定回去,周末这两天好好陪陪妈妈。” 她回不回来,梁诚倒是无所谓,他懒得应付她,“父女情深”也就演到这了,“行,到时候家里见。” 总裁办公室里,天色渐渐暗下来,苏成桦站在高层落地窗前欣赏远处风景,楼下车水马龙,正是一天内最繁忙的下班时刻,她无意间瞥见,想起她连轴转两月未休,以及微信聊天框里那条未回的消息,今天也确实该早点下班休息了。 梁倩进来,在沙发上坐下,邢蓁随后端来两杯咖啡,放在茶几上。 苏成桦在梁倩身旁的沙发坐下,端起身前的咖啡喝了几口之后,得出结论:“咖啡豆不错。” 梁倩喜欢喝咖啡,这是她在国外留学时养成的习惯,读书时熬夜赶论文会喝,后来实习上班后为了项目不眠不休时更会喝,闲暇时也爱研究各种咖啡豆。 既然她喜欢,那就,“让邢蓁给你拿点,你带回去?” “谢谢你,但还是不了。” 苏成桦表示,“我还是不爱喝咖啡,我喜欢喝甜的。” 她又抿了口咖啡,口腔留香,问上司:“去申城后,你预备要我们怎么做?” 其实梁倩尚且还猜不透她那个爸爸的心思,调她去申城也许是单纯磨练她,也许是为了分她的权,或者—— 现在的投资部是由她一手改建、对她忠诚,苏成桦正是和她一起从华尔街回来的朋友,由她提拔到现在,他或许想借此机会,在其中插入他的人。 “静观其变吧,目前看来出不了什么大事,董事会现在站我们这边。” 梁诚若是想动她,在四年前就该动手了,那时她除了能力出众之外,股份和董事们的信任支持都一概没有。 如今她地位稳固,手中还有5%的股份,对集团的贡献有目共睹,再对她动手也该考虑后果,毕竟她这些年没少为他的错误决定买单、替他擦屁股。 梁倩心一沉,但还是不能低估这老男人的恶毒程度,嘱咐,“成桦,我离开的这段时间,你多注意我爸的动向,有任何举动都和我说一声。” “行。” 苏成桦将咖啡一饮而尽,她想起一件事,或许应该告诉她,但或许也还不是时候。 她起身,拍拍好友的肩,“我要下班享受周末去了,你最近也瘦了不少,别太拼了。” “你也是,”梁倩抬眸看向她,不由失笑,她有时候比妈妈还要关心自己的身体,“这阵子辛苦你了。” “不辛苦。” 苏成桦最后留下的那句话和她人一样潇洒,“赚钱了就不辛苦。” 饭局还是老样子,澄漫的菜品一如既往得令人失望,梁倩静静坐在主位,任他们敬酒、她喝玉米汁,一个接一个迎来送往,只觉无趣。 在门口送走喝醉的陈总后,邢蓁提着外套过来,递给她,“司机今天有事请假了,我开车送你回去吧。” “我没喝酒,我自己开车回去吧。” 见她还想争取,梁倩笑了下,拍下她的肩,直言:“你也很多天没休息了,过段时间还要跟着我去申城,今天早点回去睡觉,这个周末好好休息。” “行吧。” 邢蓁把车钥匙留给她,“那你好好休息,别送我了,我回家和你不顺路,我打车回去。” “好。” 两人并肩向电梯口走去,一个拐口过后,和迎面而来的几个人撞上,梁倩的肩和其中一人猛地碰撞,她受痛轻轻叫了一声,礼貌让她克制,将骂声都吞进肚子里。 “抱歉。” 一女一男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没事,我—” 梁倩抬头,看清楚那人的脸时,声音和动作一齐停下,那张总是平静无波的脸上显现出几分错愕震惊。 怎么会是他? 六、伦敦是不是经常下雨 停车场内。 梁倩刚上车,正坐在驾驶座上,播放邢蓁给她发来的语音消息。 “打听到了,陆嘉祁是前几天从英国回来的,据说是打算留在国内工作了。” 留在国内? 她还以为,他要在国外定居,永远不回来了。 时隔多年再相见,梁倩心中一时五味杂陈,是惊喜还是惊讶,她都尚且辨别不清。 将手机放到中控台上,她叹口气、预备开车走的时候,车门突然被打开,方才见过的男人神情自若地坐到副驾驶上,自顾自戴好安全带,仿佛两人还是好友那样,理所当然地对她说:“顺路带我一程。” 澄漫顶楼的豪华包厢里,年轻男孩们坐在一起,讨论刚才发生的事。 “程绪明,你和陆嘉祁最熟,你说说看,他和倩姐之间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被点名的程绪明摇摇头,表示:“无可奉告。” “你这就没劲了。” 他反呛,“想知道的话你直接去问陆嘉祁,你敢吗?” 场内一时鸦雀无声。 程绪明是陆嘉祁现今最好的朋友,他了解好友的过往,曾多次亲眼见证好友发誓说以后再和梁倩来往他就去死。 呵。 这还没来往呢,只是在走廊上遇见了,陆嘉祁整个人就像丢了魂一样,连好久不见这么简单的问候都说不出,傻站在那里,任由对方怡然自若地问候,随后再礼貌道别离开。 等人走了一会儿,他回神过来,又眼巴巴地追上去。 他算是明白了——陆嘉祁就是梁倩的狗,她都不用招手,他就会心甘情愿地把狗绳递上去,还会对着她疯狂摇尾巴、祈求怜悯。 程绪明猛灌一杯酒,想,他以后再也不会信陆嘉祁的鬼话了。 …… 车内处于诡异的安静之中。 陆嘉祁偏头看向窗外,多年未回国,这座城市变化巨大,外面霓虹灯闪烁,街景变换,一路从市中心到城市边缘地带,没有让他感到熟悉的地方,他甚至都不清楚这到底是不是回家的路。 但她一定清楚。 “你和林书晟要结婚了?” “嗯?” 他说话的声音很轻,轻到她以为自己是幻听了,梁倩把握方向盘的手不自觉攥紧,莫名地情绪翻涌,语气倒是一如往常,反问他:“你听谁说的?” 听谁说? 应该是每个人都在说,陆嘉祁回国后参加的每个聚会上,无一例外,都在讨论这件事。 他们一遍又一遍在他面前强调,这两个人从身世到长相是多么的般配。 般配吗? 他怎么不觉得。 陆嘉祁悄悄偏头,在她没注意到的时候,看了她好几眼。 她真是变了不少。 她读书时喜欢扎马尾,习惯穿一身干净简单的校服,而她现在头发散开、长度刚齐肩,额间碎发被清爽利落地拢在耳后,和身上裁剪精致的定制西装套装正好搭配,通身精英气质。 脸颊上的婴儿肥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清晰可见的下颌线,她瘦了不少。那双瑞凤眼倒是一如既往的清亮伶俐,大抵是这些年事业有成,从前那种在逆境中倔强挣扎的神态再也不见,眉目间自然流露出的从容自信让他都不自觉晃神。 是她,但又好像不是她。 倒是和陆嘉延很相像。 “只是好奇,”他脸上露出嘲弄的神情,笑她,更是在嘲笑自己,“你什么时候和陆嘉延闹掰的?” “我还以为,你会和他天长地久直至世界终结。” “陆嘉祁。” 梁倩喊他名字,心中因久别重逢而积攒起的些许温情就此消散,剩下的都是不解——她不知他为何突然怨气冲天,时间早已冲刷掉过去一切恩怨,他和她之间就算没留下任何情谊,但也应该能做到和平相处,而不是如眼下这般咄咄逼人,“你凭什么问这些?” 凭什么? “凭你骗过我。” 陆嘉祁胸膛强烈起伏,如果不是在开车,他真的会立刻抓住她的手臂,把她禁锢在自己身前,无论她如何挣扎都不让她逃脱,再控诉她的过错,将过往都和她一一掰扯清楚。 她凭什么在骗了他之后还这么云淡风轻,她难道对自己就没有过一丁点的怜悯心吗? 梁倩没有回复,因他的话,她心情也开始波动,这样的状态不适合开车,于是在通过下一个路口后,她果断将车停到路边。 越靠近别墅区的地方,越显得安静。 人烟稀少的宽敞街道,沿排路灯暗淡,偶尔有车经过,掀起地下落叶,飞舞一阵后又归于平静。大树荫蔽之下,远处与深蓝色的夜空连成一片,色彩浓郁得像是陆嘉祁曾在文艺电影中看到过的画面。 文艺片的女主和男主,会在这样的夜晚里私奔,从深夜走到天幕渐渐亮起,最终手牵手奔跑在晨光熹微的草原上,自由又浪漫。 陆嘉祁也有过私奔幻想,他幻想梁倩会在某一天因为受不了家中的压迫,收拾好行李,在逃走之前来到他身前,逆光下她的脸庞模糊不清,更像是被圣光笼罩,他有几分恍惚,就这样呆愣坐在原地,等待到她说出电影中那句经典台词——“你会和我走一起吗”。 只可惜,他从来就不是她的男主角。 算了。 这从来不是她的错。 “有烟吗?” 梁倩看向他的眼神里有诧异,陆嘉祁避开和她对视的机会,抬头看向远方,夜空一片暗黑,正符合他此刻的心境,“成年人压力大吸烟很正常。” “没有的话就算了。” “你前面的储物盒里有。” “……谢了。” 陆嘉祁开门下车,晚风吹起他额间的碎发,眉眼间透露出的忧愁无人可见,他只是叹口气,点点火光随即于他指尖闪现。 梁倩坐在车内,默默将车熄火,发动机偃旗息鼓,四周静谧,只偶尔有风拂过树叶时的声响。 往后靠,她的面庞随之隐入暗处,唯有那双眼被路灯反射出来的光照得明亮,深吸一口气,她装作若无其事地微微偏头,视线从远处转移向窗外,最后落在他的背影上。 他变了很多。 高了,也瘦了,他原先就不是壮硕的体型,现在明显更显高挑。 青春期时他爱穿浅色,经常是穿一身白色系的运动套装在她面前晃荡,靓丽养眼,经常引得不少同学为他驻足。 只是她看多了难免会觉得没那么惊艳,于是好奇问过他怎么不换其它颜色穿,例如黑色灰色,他那时说不喜欢暗沉的颜色,太过沉闷不像他的风格。 他现在却是灰色的西装外套,搭配黑色内搭和同色系的宽松直筒西裤,和他当时说的一样,从外表到气质都变得沉闷起来。 说不上是后悔,但她心里多多少少对当年的事感到愧疚,她那时试着找过他,可都被他躲开了。 到最后,他跑去英国读书,她则留在了美国继续学业,从此多年未见。 一阵晚风拂过,雨竟然淅淅沥沥地落下来。 雨是伦敦的象征。 陆嘉祁经常游走于伦敦街头,淋雨是家常便饭,更何况是这种毛毛细雨。 等身上烟味完全散去,他才打开车门,脱下被雨淋湿的外套挂在手上,弯腰坐回车上。 她正仰靠在座位上闭目休息。 陆嘉祁很是迟疑,是应该让她继续睡呢,还是叫醒她? 只是这迟疑没能延续多久,梁倩缓缓睁眼,在车厢的昏暗环境之下和他对视,眸光流转。 他一时恍惚。 “陆嘉祁。” 他见她唇瓣翕动,最终变为一句—— “伦敦是不是经常下雨?” 七、不听话(微微微h) 盛夏之际,夕阳落幕后,天空被一望无际的粉色晚霞覆盖,温馨又浪漫。 如此风景,梁倩此刻却没有心情去欣赏,她正可悲地、因为膝盖磕破了而被陆嘉祁背在背上。 “陆嘉祁。” “诶。” 她狠狠拧了一下他的右耳垂,宣告,“我迟早会杀了你。” 耳朵很痛,但陆嘉祁不敢随意叫唤,毕竟如果不是他强迫她来外面玩滑板,她也不至于摔倒。 他理亏,他心虚,他把疼痛留给自己,“……嗯。” 嗯什么嗯? 梁倩为他的举止感到无语,发泄般地对着他后背狂打几下,听见他在喊痛后才停下动作,心情稍稍好转。 “陆嘉祁。” “我在。” “明天上学,你?” “我载你去,放学也是。” “还有呢?” “上下楼我背你,你吃饭我伺候你,你渴了我帮你接水,你有困难我帮你解决,我保证随叫随到。” “嗯。” 态度不错。 被取悦到的梁倩嘴角微微勾起,下意识抱紧他脖子,胸膛贴紧了他的背部。 陆嘉祁猛地停下来,可只是一瞬,他又立马恢复了走动的姿态,在梁倩看不见的地方,他脚步稍显凌乱。 奇怪。 她盯着他红透了的耳朵看,疑惑不已——她方才打他的力度很大吗,怎么他一双耳到现在还是这么红? 场景陡然变化。 下雪天,车水马龙的街道,四处都是陌生的外国人面庞,梁倩在其中艰难前行,没跑几步就被人拦住,绕开后又是如此。 仿佛进入了可怕的循环之中。 她从没有如此狼狈地追逐过谁,他跑开的速度是那样惊人,一眨眼间就从她的视线里消失不见。 她费尽力气,跑过几个街口,才勉强看到他的背影。 “陆嘉祁!” 梁倩几乎是吼出来,声音大到无数路人为她驻足回头,关起的目光聚焦在她身上,放在平日里这会是让她羞愤的画面,然而此刻她已无暇顾及这些。 他明显是听见了,脚步停住,握紧拳头转身,几下跑到她身前,面色铁青,声音和这天气一样冰冷,“你和他,什么时候的事?” “我…” 她开口就想解释,却又被他打断。 “为什么不告诉我?” “为什么偏偏是他?” “为什么……” 他连问了几个为什么,而她却一个都回答不上来,嘴唇张合几次,最终只干巴巴地说了句“对不起”。 “对不起?” 他要的是对不起吗? 陆嘉祁觉得这一切都是那么的荒谬可笑,戏剧里才会出现的情节,竟这般真真切切发生在他身上。 气血瞬时上涌,心脏因背叛被拉扯得越来越疼,他仰头深呼吸试图平复心情,却被雪天的冷空气打了个措手不及,猛地咳嗽不止。 口腔里血腥的味道瞬时弥漫开来,见她伸手来扶,他第一次不留情面地用力甩开,几乎是怒吼,“别碰我!” 嘶吼声震住她的心脏,梁倩呆愣原地,手掌隐隐作痛。 “到此为止吧。” “梁怀希,我们不再是朋友了。” 梁倩从噩梦中惊醒,睁开眼,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是在家里的床上睡着。 怎么又梦到这些事了…… 陆嘉祁突然回国,和他再次相遇后,她心中不免有了些许波动,只是她目前尚且参不透——这背后自己隐藏在更深处的情感究竟是什么。 “姐。” 平地一声惊响,梁倩被吓到,腹间随即缠上一双手。 得了,她一猜便知是梁怀远。 除了他,没有人会这么放肆。 从知道姐姐深夜归家之后,梁怀远悄悄溜进她的房间,和以前的很多次一样。她没有锁门的习惯,而这方便了他。 他紧紧抱住姐姐的腰,嘴角含笑,脸隔着薄薄一层衣服贴在她柔软温暖的小腹上。鼻尖萦绕着淡淡的优雅花香,是姐姐最常用的香型,他只需轻轻一嗅,灵魂仿佛被温柔的潮水包裹,其中幸福难以用言语传达。 “我好想你。” 明明前天才见过,但和姐姐分离的每一分每一秒却是如此漫长,漫长到他把一天当成一个月过,做了一堆事后才发觉时间只不过流逝了一小时。 “放开。” “不放。” 梁倩那双狭长的凤眸罕见地闪过嫌弃,她试着推他,推不动,言语警告他,“梁怀远,这是在家里,门没锁,别耍脾气。” “我锁了的,不会有人进来。” 他依然不动,耍无赖的姿态很是可恨。 “梁耀祖。” 她叫他原名,最后一次警告他,“放开。” 梁怀远这才讪讪地收回了手,还想抱着来着,但是他怕死,只好又抬头、对着她讨好般地笑了一下。 楼下客厅。 葛薇披着披肩下楼,陪老公胡闹了一阵后便再也睡不着了,索性起床,喊住正在客厅忙碌的保姆,问她:“倩倩昨天什么时候回来的?” “十一点左右。” “这么晚啊。” 想到女儿那日渐消瘦的身体,葛薇不免心疼,在心里骂了自己老公好几句,方才谈情说爱的甜蜜瞬时消失殆尽,脑中一时都是要如何劝老公和女儿停止对立、和好如初。 还不忘吩咐保姆,“让厨师把家里有的好东西都拿出来做了,再炖道汤,好好给倩倩补下身体。” “是。” 环顾四周,没看见儿子的身影,葛薇又问:“怀远还没起床吗?” 保姆解释:“少爷早起练了会琴,吃完早饭后就去小姐房间了。” “都这么大个人了,还这么黏姐姐…” 葛薇又是忧愁又有些无奈,心绪复杂,最终还是说:“算了,懒得管他了。姐弟关系好我应该欣慰,以后就算我和老梁不在了,两个人还可以互相帮衬。” 保姆不置可否,心想需要帮衬的恐怕只有一个人。 两人在这一来一回,没人知道,楼上的房间正锁紧门窗,床上空无一人,只有衣帽间依稀传来吞咽的声响。 “梁耀祖。” 梁倩声线沾染上欲色,面庞因雾气而潮红,发丝被水打湿,黏在肩上,竟显出几分性感,她摁住跪在地上的梁怀远——他一双手被牢牢捆住背在身后,双目紧闭,高耸的鼻梁蹭进潮湿沼泽,嘴唇贴紧穴缝,疯狂吞咽着她的体液,神情餍足。 “你真的很不听话。” 八、梁家(微h) 梁家绝不是正常的存在。 豪门向来是是非之地,表面光鲜私下糜烂——“妻妾”成群、私生子女与婚生子女争权夺位、情色交易常有、算计与谋夺亦是层出不穷……每个家族或多或少都有不可对外言说的龌蹉之事。 梁家一朝乍富,打进上流社会圈层,除却最开始生活作风惹得圈内嘲弄上不了台面之外,就只有家中重男轻女的事迹广为流传。 虽说圈内多多少少都沾染了重男轻女的封建气息,但大家都会装,说些漂亮的场面话也就遮掩过去了,像梁家这样做到表面上的,还算稀奇。 毕竟在她们这个阶层,没有哪个家里会在送孩子出国留学这件事上犹豫,哪怕是女孩。 然而这只是浮于海面上的冰山一角。 隐藏于平静海洋之下的阴私——姐弟乱伦的惊世丑闻,才是梁家最不堪的存在。 热水从头顶倾盖而下,淌过梁倩身体每一寸皮肤,冲刷去她这一身疲惫。 关水,拿干净的毛巾擦干身体,拧去头发上多余的水分,她套上浴袍,在走动的过程中,方才和梁怀远的对话从脑中快速闪过。 “起开。” “姐,我想过了。” “你想什么了?” “结婚的事。” “啊?” 她带着不可置信的眼神看他,而他像是没察觉到她的内心活动一样,自顾自地在说:“国内结婚肯定不行,但国外兴许可以,我查过了,到时候我换个身份,反正只要用钱都可以解决……” “闭嘴。” 他怎么想到的这些,这和神经病有什么区别? 梁倩盯着他那双和自己相像的眼睛,眉头微微皱起,一脸不虞。 梁怀远真他爹的烦人,比他那个爹有过之无不及。 对待爹,她暂时没有办法,但对他,她有的是手段。 …… 她走到衣帽间里。 “唔…唔!” 听到脚步声的梁怀远挣扎起来,努力哼叫多声,像在对着她求救,但又像是在撒娇。 可他的姿态狼狈异常,跪在地上,整个人背靠衣柜,双手被她用麻绳捆住,嘴里塞了黑色口球,那双和她相似的眼睛也被眼罩遮住,甚至脖子都戴上了项圈—— 这些藏在她衣柜深处的物品,时隔多日后,终于再次派上用场。 弯腰,梁倩勾住项圈边缘,将他猛地拉到自己身前,居高临下看着他,“梁怀远,你越界了。” 语气冰冷到令他浑身一颤。 直到这一刻,梁怀远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个多大的错误,他怎么能、又怎么敢向她索要婚姻?结婚意味着一生一世,她怎么可能会对他做出这样的承诺? 她抓着他脖子的手渐渐用力,他呼吸逐渐急促,面庞涨红,可怕的是他竟然在这快要窒息的情况下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感。 梁怀远意识都已模糊,脸颊碰到她的手背,不可控地蹭了好几下,和梁倩曾经养的猫没什么区别。 他怎么能和她的猫比? 梁倩猛地撤手,让他跌落到地上,他从惊恐中恢复过来,膝盖撞击地面,痛得他眉头一皱,然而此刻也顾及不上这些,几下爬到她身前,脸颊贴着她的大腿,仰头看着她,一阵乱哼。 平日里最嚣张跋扈的梁家小霸王,此刻却和最低贱最卑微的奴隶一样,趴在地上疯狂渴求身前主人的怜悯。 “唔…唔!” 他这样呜呜叫也烦人,她想,他这嘴巴倒是适合含些其它的东西。 “唔…” 手指替代口球塞进来他的嘴里,她才洗过澡,沐浴露的清香还留在指尖,浅浅一尝就知道甜得腻人,但梁怀远一点都不嫌弃,甚至于疯狂迷恋着,含着认真舔了好久,又猛吮几下,发出啧啧的水声。 “姐…好喜欢…真的好喜欢…” 一句简短的话被他说得七零八落,他脸上贪恋和痴态尽显,梁倩在他嘴中一番乱搅,湿乎黏腻的触感本该让她感到不适,可此刻的她却只觉舒爽,私处泛起熟悉的酥麻感,潺潺水涓润湿穴口,溢出来后黏到了刚换上的干净内裤上。 她真奇怪,明明心中对他厌烦,可身体却对他怀有欲望。 要不然,梁倩也不会和他在这个房间里屡次越过禁忌戒线、发生肉体上的关系。 眼罩取下的瞬间,梁怀远还有些意识不清,但潜意识推着他靠近姐姐的腿间,那里按常理来说是嗅不到任何气味,但他此刻隔着一层棉布狠吸,只觉芳香馥郁,勾得他浑身都燥热不已,喉结疯狂滚动、吞咽着津液。 “姐……” 他伸出舌头,温软舌尖从梁倩的膝盖一路向上滑动,描绘色情的轨迹,“我想舔逼……” “呼……” 系好的浴袍此刻有些歪扭,胸前春色尽显,她仰头吐气,小腿不可见地一颤,梁怀远看准时机,掀开浴袍下端,钻入她腿间。 里面比他想象的还要潮湿。 他只是轻轻一舔,穴口立刻涌出不少蜜液,舌头一卷全部吃进嘴里,口中的干渴感没有得到缓解,反而越来越严重,“还要…还要更多…” 梁倩皱了皱眉,他舔得完全没有章法——这段时间她没空理他,他已经饿极了,一吃到就不管不顾,那些曾经习得的“礼仪”被他抛诸脑后,让她被弄得不上不下,得不到彻底释放。 她微微弯腰、伸手将他压向更里面,让他的唇和穴口贴得更紧,沾染上情欲色彩的声线带着几丝柔和,“梁耀祖。” “你真的很不听话。” 无论是现在,还是刚才。 “唔…唔…” 他想说话,可此刻嘴被堵住,呼吸也不畅起来,只能用力地舔弄阴蒂,又一遍遍地吮吸,直到她逐渐呻吟出声、穴里紧缩着喷出一大股水液后,梁怀远才重获自由。 “哈……” 梁倩背靠在柜子上,喘着气,脸颊微微泛红。 “姐姐,我想看你。” “想着吧。” 他委屈极了,跪着向前挪动几步,在视线受阻的情况下找到她的双腿,脸往上、紧贴着她的小腹,认真道:“我会听话的,你别不要我。” 忙起来不理他无所谓,有男朋友或者结婚对象也可以,反正男朋友会变前男友,结婚了也可能会离婚,只有血缘永远不会变,无论怎样,他梁怀远都是最后的赢家。 只求她不要再像以前一样,扔下他远走高飞。 九、母女父女 梁家有中西两个餐厅,今日午餐用中式的那个餐厅。 梁诚一如既往地坐在主位,他年轻未发迹时最厌恶在饭桌上讲究尊卑的人,把这一类的应酬都归为沾染腐朽气息的落后规矩,理应消失。 然而时过境迁,他已成为这套体系的得益者,习惯坐在最中央的位置,享受着别人的吹嘘追捧。 在家也是毫不收敛。 他大手一挥,让儿子越过女儿坐到离自己更近的位置,妻子葛薇瞬时冷脸,瞪了他一眼后向女儿招手,让她坐到自己身边来。 “倩宝,”葛薇直接拿碗给女儿盛汤,让她,“多喝点,特意要厨师给你炖的,你这些日子瘦了好多。” 梁诚咳嗽一声,示意妻子他还没有动筷。 葛薇瞥他一眼,阴阳怪气地问,“感冒了?都要你昨晚别和那群人喝酒,前阵子发烧咳嗽那么久,刚好了就去喝酒,要我说你就算咳嗽死了也不稀奇。” 见爸爸吃瘪,最高兴的莫过于梁怀远,他本就不愿意坐那个位置,离姐姐十万八千里远不说,还要应付爸爸妈妈的各种“关心”,可谓是百害而无利。 怕爸爸再找姐姐麻烦,他索性孝顺一回,给爸爸盛汤,要他:“多喝点,对身体好。” 梁诚一时眉开眼笑,“谢谢儿子。” 梁倩将一切收入眼中,她默不作声,端起汤喝了几口,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鲜美无比,在妈妈关切的目光中回复她,“谢谢妈妈。” “那就多喝点。” 葛薇伸手,替女儿把散落的几缕头发挽在耳后,“回家住一阵吧,家里厨师什么都会做,你也说过他最合你心意,想吃什么他都可以做。” “这样的话妈妈也好照顾你,你弟弟一天只会惹事生非,我现在精力都在他身上,你不在家我没办法时时刻刻关注到你,妈妈也觉得很愧疚。” 愧疚? 听到这两个字,梁倩眼皮一跳,握着汤勺的手卸力,瓷器碰撞碗壁的声音轻巧动听,像会出现在偶像电视剧中的优美插曲那般,她抬眸看向妈妈,果然和她想象的一样—— 葛薇看向了梁怀远,注意力从女儿转到儿子身上,关心明显大过埋怨,“你看看你,你要是有你姐一半能干就好了,我能少操多少心,现在连买衣服都要我帮忙,我都分不出时间来给其他的人和事了。” 梁怀远深感无语,脸上难掩嫌弃之色,“拜托妈,我根本就没没有让你买好吗?” “我自己主动买了的,但你每一次都说我眼光不好,让我别买了浪费钱,你要是肯放手就会发现我已经长大了,很多事就是你在瞎操心。” 葛薇不语。 梁诚把筷子一放,怒斥他:“怎么和你妈说话的,道歉!” 道什么歉?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 他说的难道不是实话吗? 梁怀远也跟着甩下筷子,他最讨厌别人给他脸色看,没有掀桌就走已经是他最后的礼貌了。 他不懂为什么在家里只要有争执到最后都会发展到这一步,说道理没用,发脾气更没用—— 他下意识看向姐姐,想从她那里得到安慰。 梁倩正夹住一小块牛肉往嘴里放,一副认真进食的模样,仿佛并不关注这场争吵。 她察觉到他在看她,抬眸看去,对他眨眨眼、再送去一个安抚的眼神。 他的心一瞬跳跃,笼罩在上面的阴霾散去,这个家里只有他和姐姐才能算得上是家人、唯一的同盟军。 “吵什么吵,”葛薇收拾好心情,拿起筷子,教育丈夫和儿子,“在饭桌上吵架算什么事,都给我好好吃饭。” 她给身边的女儿夹了块鱼肉,“多吃点,你太瘦了。” 梁倩不语,只是一味盯着碗中的那块鱼肉看了许久,心忽上忽下,情绪翻涌,抬眸向妈妈看去,却只看到她侧脸,和她给父亲夹菜的动作。 又是这样。 万般思绪最终化为她嘴角那抹略带讽刺的笑,转瞬即逝。 葛薇没察觉到任何异常,也给自己夹了块鱼肉,果然鲜美异常,还是梁怀远看清楚之后大叫:“妈,都说了姐不爱吃鱼,你怎么还要厨房做鱼?” “啊,我忘了。” 葛薇猛拍一下脑袋,连忙让阿姨撤走这道菜,并嘱咐以后都不要在家宴上出现和鱼有关的菜。 梁诚最爱吃鱼,生的熟的都爱,可谓是无鱼不欢,对自己女儿这“恶习”自然是不能接受,和妻子说:“是我让厨师做的鱼,梁倩不在的话,家里还是要吃鱼,而且她也才待几天,过几天她就要去申城出差,一时半会不会回来。” “去申城?” 梁怀远猛地站起来,比当事人还要激动:“姐,你什么时候决定的?” “是公司的决定。” 梁倩放下筷子,这场恶臭的家庭戏太冗长,她没时间耗费在这里,陪他们演,看向自己这个年轻易怒的弟弟,朝着他递去一个无可奈何的笑,“你知道,我不能拒绝。” 狗屁公司,整个公司还不是听如今坐在主位上那个人的话。 “爸!” 梁怀远猛地站起,“你又在搞什么手段?” “搞手段?” 梁诚没有看儿子,反而看向女儿,那双眼睛虽然因年纪增长而呈现出衰老姿态,眼神仍旧清明,在一些事上他或许糊涂,但在这事上他清醒异常,“你问她,我能对她做什么?” “这公司,虽然现在是我在掌管,但早晚都是她的。” “老梁。” 葛薇喊他,眉头紧锁,对他的态度非常不满,“你这什么话,无论是你管还是女儿管,公司最终都是我们家的。” “是。” 梁诚往后靠,架起一条腿,松弛姿态尽显,“所以,她出任何事,都与我无关。” “公司的安排就是公司的安排,谁要是想违背,大可以离开。” 他求之不得。 “呵。” 梁怀远嘲笑出声,“离开?恐怕该离开的另有其人吧?” “梁耀祖!” 梁诚拍桌而起,怒骂,“你真是越来越放肆!孝敬父母这四个字,被你全部抛诸脑后,我看你这个书也别读了,越长大越不明事理!” 和他姐待久了,性格都学得和她一样乖戾叛逆。 “那又怎么样。” 梁怀远丝毫不怕,同样拍桌而起,与父亲对峙,“难道爸你真觉得没了姐,你一个人还能撑起这整个集团吗?” 这几年,要是没有他姐掌舵,这集团恐怕早已沉入深渊,哪能有今日的风光…… “你…你…你们!” 梁诚怒指儿子,他的气愤显而易见,胸膛猛烈起伏着、呼吸急促,脸庞渐渐涨红,站不稳、身体在摇晃。 在一旁看呆了的葛薇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站起来扶住老公,“梁倩!梁怀远!你们都别气你爸了,他身体不好。” “苏医生在家吗?” 梁倩站起来,安排事项,“梁怀远去扶爸爸上楼休息,妈你给苏医生打电话,让他马上过来。” 苏医生是梁家的家庭医生,会定期给她们体检,梁诚的身体状况他最清楚。 “不…不用。” 梁诚撑着儿子的手站直,呼吸稍稍平缓下来,“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回房间躺着休息下就好了。” “怀远,”葛薇一双眼睛里满是担忧,指挥儿子,“扶你爸去房间,快点。” 梁怀远一脸不情不愿,想用拖延来逃避,却看见了姐姐不赞同的神情,立刻认真扶住爸爸、往楼上走。 在场所有人中,只有梁倩从头到尾都是一副冷静姿态,她看着爸爸蹒跚的背影,脑海里浮现出上次苏医生给家里人做检查时那副欲言又止的姿态。 她似乎,错过了一些重要信息。 十、别扭 又是新的一周。 投资部在周一早有例行的晨会,梁倩一般都会出席,今天也不例外。 去申城之前,她需要将一些重要工作安排妥当,避免集团内部再出重大差错。 一场会开了一个上午,等梁倩回到办公室时,发现里面有人在等待。 是魏雁,如今投资部的副总经理,是她多年的好友,当初一并从美国回来的四人之一。 “虽然现在说这个事有些不太好,但是…” 很罕见的,梁倩从好友的脸上读到了羞愧难言之意,她好奇:“是什么事?” 魏雁弯腰,递给她一张折迭的纸。 梁倩打开,上头赫然印着“辞职信”三个大字。 她眉头微微一皱,“你要辞职,什么原因?” 魏雁在她对面坐下,神情坦荡:“个人原因,简单来说就是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这么简单?梁倩不信,索性往后一躺,准备聆听她的故事,“我想听复杂那版。” “前段时间我休年假去了澳洲,休假前我内心还是挺迷茫的,心累身体也累,我一直以来的目标就是实现财务自由,不受约束,当时决定和你一起回来时我也是这么想的,现在也是,只是目前财务是自由了但体检报告处处亮红灯。” “到澳洲后,我就找了个草地躺着晒了几天太阳,没有心思去景点玩,某个瞬间突然觉得这样也挺好,不想再继续这样高强度的工作了,想换个环境、换个方式开启新生活。” “Shielry,我相信你能理解我,对吧?” 梁倩沉思片刻,过往种种从她脑中迅速划过,她这些年一直着急向前奔跑,自己不知疲惫,可却忘了关注身边陪伴她、和她一起前行的那些人—— 是她在这方面做得不好。 有些人注定只能相伴一时。 她亦懂这个道理。 “行,我理解你的意思了。” 梁倩感到惋惜的同时,也为好友敢于放下一切开始新生活而有些许欣慰,从认识魏雁开始,她就是具有勇气与魄力的人,这么多年过去也丝毫没有改变。 “今晚有时间吗?我约上成桦,大家一起吃个饭?” 魏雁当然同意,“行啊,来我家吧,你现在能就喝酒吗?我家有几瓶很不错的葡萄酒。” “能。” 她已经修养好了。 “还有件事。” “什么?” “我离开后,这个位置由谁接替,你想好了吗?” 承云集团投资部的副总经理,这个位置有成千上万人盯着,一旦空闲出来,必定会产生一番争夺。 别人不用说,她们那位梁董事长一肚子坏水正愁没处下手。 魏雁双手撑桌,离她近点,语气真挚,“其实,我心里有一个合适的人选。” 梁倩轻轻挑了下眉,“谁?” “贺姝语。” 贺姝语…… 梁倩在心中暗念这一名字,她曾见过她几次,和她有过交流,对她还算了解,从能力和经验来讲,她确实非常合适这个职位,只是—— 贺姝语目前任职于恒宇集团投资部,是陆嘉延的得力部下。 承云近两年虽发展迅猛,但终归还是比不上恒宇。 “你怎么会想起她?” “她和我是同一家网球俱乐部的,经常在一起打球,”魏雁细说往来,“我们之间不谈公事,私下交往都是只谈论网球,但相处久了也能察觉到对方状态的变化,我无意间听到她和朋友通话,言语间流露出对工作现状的不满。” “正巧恒宇这段时间董事更替,投资部新降总经理,我猜测,贺姝语她应该是受到了冷待。” “我想,不会有人比她更适合这个位置。” 确实如此。 如果魏雁没有提起这回事,梁倩可能还会为选谁苦恼良久,但既然知道了,也就没必要再纠结。 “你说得对。” 只是魏雁倒展露出几分不好意思,那双漂亮的大眼睛眨了又眨,极度刻意的模样逗得梁倩嘴角微微勾起,俯身向她靠近。 她这句话声音低得几乎让梁倩以为是自己产生了幻觉,“挖前男友的人可能有点不道德…但应该也没太大关系,毕竟商场上向来没有道义可讲,更何况是男女之间这点小事。” 而且梁倩,和那位陆总,也好似在分手后便再无来往。 那些情分,估计早就和时间一样过去了。 “不必在意这些。” 梁倩想,她和陆嘉延之间早就没有情分可言,如陌生人一般。 过往一切,如今远比不上贺姝语对她的重要性。 邢蓁推门进来。 梁倩正闭目仰在椅子上休息,听见声响,才缓缓睁眼。 “已经通知了人事部,严经理说他会尽快处理好。” “嗯。” 等她走近,梁倩才发现她一直是背着手的姿态,好奇:“你身后藏了什么?” 被发现了,邢蓁索性拿出来,往桌上一放,厚厚一迭纸、被她用心装订好,看起来像是正经的项目材料,但梁倩思考一番,确认自己近期没有给她安排类似的任务,于是问:“这是什么?” 邢蓁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让她,“打开看看嘛。” 这么神秘? 梁倩半是好奇半是疑惑,翻开第一页,图文并行的时间线出现在眼前,她精准抓住了其中的学校、专业名称,不用细想,立刻就明白了她这位秘书的用意。 “你去查了陆嘉祁?” 语气那么平淡,听起来不像认可她,但也不像是讨厌。 邢蓁弯腰,双手撑在桌上,俯身靠近她,“是,他和你分开的这些年都发生了什么,事无巨细都在这里面。” 有关于他私人生活方面,她更是做了标记,用红色字体突出重点。 轻轻翻动,资料在她手中合上,指尖轻巧桌面,梁倩脸上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好似在对待最无趣的事物一般,“你以为我会想知道这些?” “我不确定。” 邢蓁站直身体,拉开与她的距离,不敢直视她的眼睛,怕从里面看到失望的情绪,“但我想,也许有一天你会需要。” 会…吗? 梁倩想起这些天,陆嘉祁会时不时给她发来一两句冷淡的问候,既不自然又不亲切,显得非常别扭。 她不懂他想做什么,也懒得去研究,这没有必要,将资料随手扔进柜子里,“随便吧。” 停顿片刻,她遂即让邢蓁,“江恪在的话,要他来我这一趟。” 十一、friends 魏雁家。 房间不如从前那般整齐干净,那张在纽约拍的四人合影依然摆在客厅柜子的正中间,旁边是前不久三个人的合影。 梁倩盯着其中那个已经离开她们的人,想起那时她对自己说“我不可能一直迁就你,和你回来我真的后悔了”的神情,此刻才真心接受了魏雁也要离开的事实。 离开,未尝不是件好事。 而她,应该学习如何正确处理和好朋友的离别。 苏成桦左看看右看看,好奇,“蔺医生呢,你们不是在同居吗?” 魏雁拿着葡萄酒和酒杯走过来,语气平淡,像是在说和自己毫不相关的事一样,“分手了。” 苏成桦有些意外,和坐在她身侧的梁倩对视了一刻,对方果然也同她一样好奇这其中内情,于是果断问出口:“为什么?” 为什么? 魏雁也无数次问过自己为什么,明明知道他已经准备求婚,明明也清楚除了他、可能自己再也找不到更合适的人共度一生,但她就是没办法再忍受了。 她的工作几次让她崩溃,作为医生的他太忙,无法在她需要的时候给她陪伴,在事业和爱情面前,她和他都习惯优先选择事业。 曾经是因为相似才选择在一起,选择一起度过六年时光,而如今分开,也是因为太过相像的性格。 “就是性格不合,加上我要移民澳洲,他不想去,所以。” 魏雁笑了笑,很洒脱,自从下定决心离开这里开始新生活以来,她的心态变得无比轻盈。 “理解,只是感到有些意外。” 梁倩这样说,她对魏雁的感情生活,向来是不太关注,只是近几年能感觉到她在感情状态上趋于稳定,和那位蔺医生也算感情甚笃、恩爱有加,一度认为两人极有可能会选择埋入婚姻殿堂。 苏成桦接上,“其实从你和蔺医生谈的时候,我们就挺意外你会选择他,他真的和你在美国谈的那些人完全不一样。” 魏雁给她们各倒了一杯酒,坦言:“我一开始也没想到,但确实心动了就谈了,不想考虑那么多,也的确没有想到会谈这么久。” 虽然结束得仓促,但过程带来的快乐足以让她回味很久。 梁倩举杯抿了一口,酒香浓郁,回味尤香,是很不错的葡萄酒,举杯祝福好友:“到澳洲,相信你会碰见比蔺医生更让你心动的人。” “承你吉言。” 魏雁和她碰杯,笑着说:“在没有催婚的压力下,开启一段新恋情应该会很不错。” 苏成桦也举杯,分别和两人都碰了下,感叹,“回国最不好的就是离家里人太近,催婚催得我头疼。” 和魏雁、梁倩不一样,苏成桦早已迈过三十五岁大关,向着四十岁前进,她家里对她催婚的态度已经变得极度强硬,但凡联系她都是因为找到了合适的相亲对象,希望她去见一面。 一两次还能拒绝,次数多了,苏成桦总有推拒不过的时候,无可奈何地赶去赴约。 “我记得你空窗期很久了,没想再谈一个?” 魏雁记得她前一任男友是司家明,辉腾科技的总裁,两人于三年前和平分手。 “不想谈,”苏成桦往后一靠,倚着沙发摆成舒适的姿势,全然没有往日那般的精英气质,怎么舒服怎么来,“谈恋爱太累了,要考虑这考虑那的,我现在真没这精力。” 梁倩侧着头看了她一眼,眼中有玩味的意思,但她不想拆穿好友,有些事不放在阳光下进行兴许更有趣。 “Shirley,那你呢?” 魏雁看向她,三人之中,只有她的感情状况不透明。 除了最近频频传出和林书晟即将订婚的消息,但她们心知肚明,那是为了公司股价。 梁倩顿了顿,拿起酒杯抿了口酒,醇香可口,对于她们,很多事无需隐瞒, “感情上单身。” 但肉体上不是。 苏成桦和魏雁相视一笑,以好友的身份地位,想要什么样的男朋友没有,过往几任无不是商界精英,和她相配,如今想找些乐趣也未尝不可。 三人又举杯共饮。 魏雁眼睛无意间从柜子里的照片上扫过,心下一动,问:“你们知道袁岑生孩子了吗?” “什么?” 苏成桦惊讶出声,梁倩脸上也浮显出几分意外神色。 “我在她ins上看到了,她分享了孩子的照片,看起来有一岁了,她丈夫好像是中美混血。” 魏雁打开手机,点开软件翻出了那张照片,画面是女生在掌镜,男人则抱着孩子贴近她,一家三口似乎是在公园里随意找了个地方拍出了这张照片。 配字是“我亲爱的宝贝”。 三人都静静看了许久,梁倩视线一直落在孩子和袁岑之间,袁岑眼中流露出来的幸福感肉眼可见,和三年前两人争吵时的歇斯底里相比之下可谓是天差地别,只要有眼睛就可以看出来哪个状态更好。 “孩子眼睛很像她。” 梁倩丢出这么一句不咸不淡的评价。 魏雁看了眼她,很好,脸色平淡得不像话,看不出是开心还是生气。 苏成桦叹口气,实话实话,“挺好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她开心就行。” 如果在离开之前,没有为利益捅她们一刀就更好了。 十二、包养(微微微微h) 夜深,G大校园男生宿舍里。 “诶,柯清越怎么又不在?” “他刚才接了个电话就走了,估计晚上不会回来了。” 躺在上铺的男人猛地坐起,“你们说,他不会是谈恋爱了吧,要不怎么这么频繁地在外过夜?” 坐在桌前玩游戏的男生不认可,语气激动:“怎么可能?他那么穷,我们几个条件比他好的都没谈上,他凭什么!” “凭他那张好看的脸啊,你没看告白墙上每天一堆人求他的联系方式,那叫一个受欢迎。” “呵,”唯一一个捧着书的男生露出嘲弄的笑容,“我看是被人包养了吧。” “我去。” “靠,怎么会?” 那位爱看书的男性面目几近扭曲,“那不然他最近怎么没有打三份工了,甚至他衣柜里都多了好多新衣服,一看就知道价格不便宜。” “要我说,他这种人做什么都不意外,往床上一躺,少奋斗三十年起步……” 男生寝室向来是非多,然而这一切,当事人并不在意。 此刻几公里外的麓岛。 主卧室里的床柔软异常,柯清越从第一次躺到上面就有过感叹,现在依然这样觉得,只是太软了也不好,这意味着—— 他顶胯时不方便用力。 “唔…啊…” 舌与舌激烈交缠,他一遍遍用力吮着她舌尖,从她口中勾出津液,喉咙疯狂滚动,吞下来自她的一切。 梁倩疯狂喘气,唇麻、身子也酥麻,脸庞覆上一层薄汗,顺着她低头的动作,几滴汗从下巴滴到他肩上。 她是坐在他腿上的姿势,腰肢被他一双手狠狠掐住,裹着一层薄膜的粗大性器此刻覆上一层水光,正顶开松软湿滑的穴口,插入到她体内深处。 今晚的一切都很急迫,从接到电话开始,柯清越内心便开始激动不已,以最快的速度打扮自己、再跑下楼。 深夜的校园大道很安静,不如白天那般热闹,零星几位学生或是抱着书、或是挽着朋友的手,走在回寝路上,只有他一人在逆行。 风拂过,吹来一阵阵凉意,可他从身到心都是滚热的,直到看见那辆停在在大门不远处熟悉的豪华轿车,才稍稍降温。 隔板升起,一女一男坐在后座。 梁倩今晚喝了酒,脸庞微泛潮红,眼眸不如往常清澈明亮,染上一层水雾,有几分迷蒙之意。 很奇怪,从魏雁家离开,一个人坐在车里的时候,她莫名很想见他。 “跑过来的?” “是。” 路边建筑发出的彩光射入车内,映照在她脸上,更显都市夜晚的迷离氛围。 柯清越呆呆看着她,明明不是世人眼中的艳丽面庞,但此刻却美得难以形容,他恍惚、片刻之间彻底失神。 梁倩嘴角微微勾起,他这副样子实在可爱,仔细一看发现他额间还有汗,脸颊亦泛着红晕,笑着调侃,“这么着急?” “没…没有,”柯清越很慌张,手足无措,“我只是,唔!” 她伸手,指腹压住他的唇,轻轻磨蹭,“嘘。” 她并不想从他嘴中听到假话。 “靠过来。” 炙热潮湿又漫长的吻从车上开始,一直到玄关,他边吻着她,边拦腰将她抱起,放在高处的台面上。 他站着,她坐在略高于他的位置上,面对面、一上一下,正好平衡了两人的身高差,一个非常方便接吻的好姿势。 “唔…哈…” 台面很凉,但他的身体却是滚烫的,梁倩配合着将舌头递给他吸,随着他吸吮的动作,酥麻感一阵阵涌来,连双腿间都有了感觉,泛起潮湿感。 短暂分开,她与他额头碰着额头,同频率喘气,下一刻又被他紧紧抱住、再亲吻,情侣之间也不过如此甜蜜。 接吻发出的水啧声响很大,在屋中回荡起来。 手指几下翻转,解开他身上的丝绸衬衫,这也是她给他买的,穿在身上很显贵气,透出一股和他平日形象并不相符的矜贵感。 倒是……有些养眼。 她的手掌在他的胸肌、腹肌上流连着,不知是不是酒精放大了她的感觉,这触感比往日还要好上不止那么一点…… 年轻人的肉体就是额外不同,极细腻犹如上好的白玉,梁倩越摸越觉喜欢,颇有要上瘾之感。 还在亲,亲吻就没有断过,只是他这下一会轻一会重,如她所教的那样,玩起了成年人才会的花样。 “唔…啊…” 接吻产生的水啧声很大,在房间里回荡,色情极了。 “尝到了吗?” “什么?” “我今晚喝的酒。” 梁倩坐在台面上,从高处俯身抱着他脖子,只有一拳的距离,她脸上那点表情变化被他全部收入眼底。 她这是在,挑逗他吗? 或许是物理距离的无限靠近给他带来了些许幻觉——她是在和他谈情说爱吗? 这样是不是意味着,再如现在这般相处下去,他就可以走进她内心,完全知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他迷了神,又贴上来,轻蹭她的唇部,“我再尝尝。” 十三、在浴室(HH) 柯清越撬开她唇缝,在她口中一阵搜刮,尝到了,最后退出来,细细舔她上唇,发出感叹,“好甜…” 酒对他来说,一直谈不上是什么美味,他喝过几次都没能喜欢上,但此刻他却觉得,这味道比他小时候吃过的最甜的糖果还要甜。 从玄关到卧室,这短短的一段路,柯清越也没舍得将梁倩放下,他不辞辛苦,梁倩倒乐得享受,时不时摸他的胸肌、腹肌,享受他的健身成果,还觉不够,用指尖划他乳头,再掐住。 等到他频频吸气之后,她又挑起他下巴,像以前养猫时一样蹭,要他:“乖一点。” 他嘴唇轻抖,因她的玩弄而喉头一紧,“嗯,我会的……” 他会一直,乖乖待在她身边,只要她需要。 “先洗澡。” 到浴室里,梁倩今天穿了一身简单的棕色风衣式连衣裙,腰带一解,柯清越凑上来帮她解开剩下的扣子。 一颗、两颗……衣服落到地上。 她上身只剩下一件简单的黑色内衣,饱满的肉团挤出沟壑,柯清越看着,只觉鼻尖有香味飘过。 是他的幻觉而已。 她一双手搭在他肩上,他弯腰,替她解开内衣的扣子、再脱下,这件事他做过几次后便已十分熟练。 很快两人便赤裸以对。 喷头一开,水雾瞬时弥漫开来,他从后拢住她,挤出沐浴露给她清洗身体。 从肩膀一路向下,柯清越轻轻抚过她每一寸皮肤,到胸乳的时候暂且停住,低下头亲了亲凸起的乳头,一双沾满乳液的手捧着两团、细细揉搓。 梁倩开始喘气,声线染上情欲的色彩,“哈……” 他手指上有茧、蹭过乳尖时酥麻感阵阵上涌,她不禁尖叫一声,侧过头,和他脸贴着脸,是极度亲密的姿态,“唔…好舒服,再用力一点。” 柯清越果然乖乖听话,拢住乳团,指腹反复摩挲敏感的乳头,刺激得它变肿变硬、一直凸起。 好滑,好软。 他贴着她也在喘,脸到胸前红了一片。手中柔软的触感几乎要将他逼疯,阴茎早已不受控制地勃起,肿硬到令他十分难受的程度,但他还是强力克制住,只是顶在她腿间,偶尔会蹭着湿漉漉的阴埠、疏解一下。 洗澡的初衷很快被两人抛开,梁倩背脊靠上冰冷墙体,双腿打开,一只腿架在他肩上,身体正忍不住微微抖起来。 他蹲下,高耸的鼻尖蹭着密丛,带来酥酥麻麻的快感,她忍不住喘了喘,“哈……” 湿热舌尖灵活舔过阴蒂,再钻入穴口,沿着前段边缘一阵搅动。 里面很湿,很软。 熟悉的味道在他口中蔓延,柯清越喜欢极了,舌块渐渐深入到最柔软的部位,那是曾给他带来无尽快感的地方,值得他一品再品,用舌尖尝了个透彻。 “哈…唔…” 她难耐仰头,挺着腰将小穴往他嘴中送,在热水浇灌和他的爱抚下全身泛起红色,面庞尽是春色,口交带来的快感显着,除了喘气呻吟以外,她这一刻再也分不出任何精力,给其它的人和事。 完全沉溺其中。 “换…换一下,用手指。” 梁倩享受够了口舌带来的快感,她现在想要更刺激、更迅猛的手段。 听到她的声音,柯清越从她身下退出,嘴唇沾满了她的体液,他舌头一勾全部卷入腹中,起身的过程中还不忘用手指磨蹭着她湿溜溜的阴蒂。 阴蒂是比阴道更敏感的地带,他粗砺的指腹只需轻轻摁压,她便快有些受不住,蜜液淌出几股,就着这顺滑,他猛地插进去两根手指,将空虚的腔道填满。 “啊……哈……” 他的手指快速抽动,又快又猛,还不忘刺激着凸起的阴蒂,双面夹击之下,梁倩那处很快就湿透了,小腹一抽一抽,攀到了临近高潮的边缘。 浴室的柜子里放着安全套,一盒六个,如今只剩下了一个,都是两人在一起时用的。 墙壁是湿的,梁倩撑在上面,在他顶入的瞬间,手掌脱力下滑,被他抓住,十指紧扣反压到墙上,小腹被他用一只手托住,双腿张开,借他的力量才能站稳。 “啊……” 两人同时呻吟,结合的那瞬间,她小腹猛地发酸,有了要高潮的迹象。 经期到临前几日,梁倩总是比以往更加敏感,方才他替她脱下内裤的时候,发现上面已经沾染上水渍。 现在也是湿得厉害,水液糊满穴口,他只需稍稍用力就可顶进深处,后入的姿势本就容易触碰到她的敏感点,不过几下抽插,她便浑身酥麻,主动翘起臀部去贴他的胯。 “唔…啊…用力,哈…再快点。” 他也和她一样在喘,快感铺天盖地袭来,握着她腰的手悄悄收紧,青筋凸起,胯部疯狂顶动,弯下腰、亲吻她脖子后面那块,又吮出一两个红印。 十四、女上(HH) 维持这个姿势做了许久,柯清越腰间像装了马达一样,不停歇用力顶撞,手从她腋下穿过,握住跳动的乳团轻揉,跟着他手上的节奏,梁倩舒服地喘。 很快,她便受够了这个姿势,尾椎处阵阵酥麻,抵达高潮的边缘。 “哈,”梁倩抓住他抱紧自己的手,拍了几下,“换个姿势……” 他停下来喘气,抽出高高昂起的性器,抱着她换成面对面站立的姿势。 在头顶灯光照射下,她低头便看见裹着一层膜的阴茎上面一层水光,抱住他肩膀的那瞬间,梁倩挂在他腰间的一双腿跟着夹紧,向下坠的感觉过于突出。 好滑。 她几乎快要攀不住他。 柯清越托起她臀部,低头看向交合处,穴口泛红、微微张开,裹着一层水液,龟头就这样轻易插了进去,再然后……他按住她臀,猛地将她拉向自己。 被他全部进入后,梁倩浑身一抖,指尖深深掐进他背部的肉里,划出血痕,承受不住时猛地低头在他肩上狠咬一口,留下十分显眼的牙印。 “呼……” 被他抓住臀部狠顶,阴茎屡次蹭过敏感点,就连被冷落许久的阴蒂都享受到了他手指的伺候,她小腹酸了又软,没个几下,便匆匆到了高潮。 浑身酥麻无比。 “唔…” 他送来爱抚意味浓重的吻,梁倩欣然接受,顺其自然抱住他的腰,融进他怀里,张开唇,任他细细舔着。 身与心都很满足。 落到床上。 梁倩很喜欢自己床垫的软硬度,邢蓁躺过说太软了睡起来不舒服,某个恃宠而骄的男明星也曾在功成名就后大放厥词,说要给她换个更贵更好的床垫—— 最后床垫倒是没换,人换了。 柯清越没有观察出她的走神,他将挂在身上松松垮垮的浴袍脱下,露出精壮完美的身段,俯身压向她,分开她双腿,让她的腿勾在自己腰上。 方才高潮过的阴道还是柔软潮湿,他只是用手指搅弄一下,就勾出来一堆水液。 “哈……” 梁倩此刻敏感得要命,乳尖被他舔着,阴蒂也没被放过,他带着茧的指腹轻轻按揉一阵,便让酥麻感接连不断袭来,她不自觉夹紧穴道,在他加速的抽动中迎来小小高潮。 撕开新的避孕套,柯清越喘着气给高昂勃起的阴茎套上,他那双手纤细修长、稍稍用力便能看到凸起的青筋,让这一本就艳情的画面更添几分色感。 他抱着她换成女上的姿势,在床边,边含乳边揉阴蒂用力操,力度大、速度猛,梁倩只需要偶尔配合着他摆腰上下动几下。 他的性器本就又粗又长,次次都能顶到深处,没个两下梁倩就被快感吞没,小腹开始筋挛、抽颤着。 “哈…好深…好爽…再快点。” 柯清越放开她的腰,抓住她臀部用力往下坐,胯部配合重力一顶,床垫猛地震动起来,梁倩也被这下刺激地崩溃尖叫,抱住他时肌肤都在颤栗,快感如电流般瞬间穿透神经,她在崩溃中迎来高潮。 “哈…啊…” 好舒服。 她夹得好紧。 埋在穴道深处的阴茎此刻被疯狂挤压,像是被无数张小口裹住吸吮一般,柯清越喘着气抹开遮眼睛的刘海,轻轻顶胯,再也无法控制精关,拔出来、顶着她的小腹射出。 直到零点,卧室里才渐渐安静下来。 梁倩安心睡去,任由柯清越收拾欢爱后的身体,他熟练地替她擦去身上的汗与水,抱着她睡到了干净的床铺上,然后—— 在她因睡姿不适而换成背对着他的姿态时,顺势在她身边躺下,从后轻轻抱住了她。 像是爱人一般相拥着入睡。 可他只是她的情人。 她过往有过几任情人,无一例外,都不被允许和她整夜睡在一起。 黑夜让他眼睛中复杂的情绪翻涌隐于暗处,在这一刻,他只想要这种甜蜜假象可以一直延续下去。 但是不能。 柯清越最终还是只能悄悄起身,盯着她的睡颜,不受控制地摸了摸她凌乱的发尾,帮她盖好被子,在离开前对她轻声说了句:“晚安。” 十五、医院偶遇 医院。 柯清逸正坐在病床上剥橘子,看了眼站在门口向外张望的哥哥,叹口气后,才说:“你坐下吧,梁倩姐姐没那么早来,她和我说了公司有些急事要去处理。” “我知道。” 早上一起从麓岛出来的时候,她就和他说了。 那他还站着干吗? “哥算我求你了。” 柯清逸将一瓣橘子塞进嘴里,话说得含糊不清,“你在哪里走来走去看得我心烦,你知道病人应该保持好心情才能恢复得快吗?我是病人诶,麻烦你多多关心我吧,谢谢你了。” 柯清越白了她一眼,走到病床旁边,拿起一个橘子扔到她怀里,“少说话,多吃点才能早日出院。” “我出院和这有什么关系……” 心脏的毛病,难道还能和吃橘子挂钩吗? 柯清逸一边吐槽,一边把橘子剥开,趁哥哥不注意,拿两瓣暴力塞进他嘴里,“吃吧你!” “柯清逸!” 病房里一时十分热闹,梁倩走到门口时,听见这动静,心上压着的石头悄然松动一块,嘴角挂着笑容,推门而入。 “清逸。” “倩姐。” 柯清逸有阵子没见过她,和她最开始认识时就心有惧怕,现下也难免有些紧张,话也说得小声起来,“好久不见了。哥你走开,让倩姐过来坐。” 柯清越识相让座,走到角落站着。 梁倩坐下,先是关心,“身体恢复得怎么样?” “挺好的,医生说再休养半个月,情况好的话就可以出院了。” “那就好。” 柯清逸也不知道能和梁倩说些什么,只一味地表达感谢,“倩姐,真的谢谢你,我从没想过自己能治好病,真的…我…都不知道要做什么才能够回报你。” “不用你来回报。” 梁倩笑了笑,看她的眼神温柔似水,“我已经得到我想要的了。” 听到这句,一直沉默的柯清越嘴角勾起轻盈的弧度。 病房里的对话没能持续太久,因为和林书矜约了见面,所以时间差不多的时候,邢蓁敲门进来提醒了梁倩。 柯清越主动送她。 私立医院向来以安静舒适闻名,走廊里也少见有人,梁倩让邢蓁先去车上,自己则和柯清越留在这里说些私事。 “清逸恢复得不错。” 梁倩双手插兜,她今日穿了一身简单的白色套装,是高奢C牌最经典的女士衣型,宽松舒适但又不失精致,工艺细节把控到完美,和她的性格一样,“医生和我说,手术效果比预期中还要好很多。” 柯清越点点头,他自然也知道这些,“谢谢你的安排。” 从住院到医生手术,这每一步背后都是梁倩的手笔。 他无比庆幸,在自己走投无路的时候遇见了她,还因为他这张脸,吸引了她的注意。 但内心深处,还是溢出了些许苦涩的味道。 梁倩只是一笑,“清逸她能康复也是我的心愿。” 柯清逸本就在她的资助名单上,没有柯清越,她也会按计划给柯清逸应有的捐助。 他只能算是计划之外的惊喜。 “只是对我说句谢谢吗?” 她突然的发问打了他个措手不及,柯清越急忙解释:“我知道给清逸治病花了很多钱,你放心,我…” 梁倩打断他的话,眉眼间尽是温柔的笑意,对他的天真无知很满意,“我不是说钱。” 那是什么? 他看着她的眼睛,一秒、两秒……一些回忆忽然出现在脑中。 柯清越向前一步,耳垂悄然红透了,低头迅速在她唇上亲了一下。 “我走了,过几天见。” 她是说去港城的事,早上出门前和他提过,情人跟着金主去出差也算是不成文的规矩。 “嗯。” 明知不应该,但柯清越还是对港城之行有了些许期待。 梁倩想着事往前走,可只走了几步,就听见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响起—— “梁怀希?” 她抬眸去看,几日未见的陆嘉祁正带着疑惑的神情上下打量她,“真的是你?” 十六、前女友 陆嘉祁久未归国,突然回到临城竟让他有些水土不服,加之那天淋了雨,一夜未睡第二天就开始头疼咳嗽。 久病未愈,又不肯吃药,程绪明终于看不过去,拉着面庞惨白的他来了医院检查并输液,也不知道这幅惨样是想给谁看。 谁料到一个转身,竟真碰见了梁倩。 孽缘。 程绪明视线在朋友和他身前的女人间来回打转,欲言又止,上前把陆嘉祁的衣袖拉下来、确认能完全遮盖住手腕的伤疤后,才说:“我去外面车上等你。” 走廊里,一时之间只剩下两人。 陆嘉祁极度不自然地扯了扯衣袖,像在遮掩些什么,“你看起来挺精神的,来医院不是为了看病吧?” 梁倩看着他的衣袖,点了点头, “我来看望我捐助的学生,她刚做完手术。” “哦。” 陆嘉祁笑了下,想到一些往事,主动提起,“怎么没带记者过来?我妈每次做这种事,第二天就出新闻报道了,承云最近应该很需要这样一篇正面的文章来宣传。” “那是公司需要做的事,今天这只与我私人有关。” 梁倩自认非良善之辈,可资助女生读书一事一做竟也是八年之久,对于柯清逸,她亦有私心在。 “那你呢,来医院又是做什么,看病吗?” 她仔仔细细将他打量一番,几日未见怎么又瘦了,宽松的衣服套在他身上更显得晃荡,和直接套在骨架上看不出有区别,他一个快三十岁的人了难道还学不会照顾自己吗? “我…不是,是程绪明他身体不舒服,我陪他来检查。” 陆嘉祁语气轻松,并不打算将实情说出。 他不觉得告诉她自己生病是件好事,左右她不会心疼,甚至还有可能笑他,以前这事就没少发生,他身体已经够不舒服了,不想让心里再不舒服,可—— 他额头突然压下重量,温温热热的触感从皮肤表面蔓延到神经,有些失真像是幻觉,可陆嘉祁真真切切看到了她走过来,紧接着一阵花香扑鼻而来,迷晕了他的心智。 梁倩用手心、手背分别贴他额头,温度明显高于正常范围,问他:“陆嘉祁,说谎有意思吗?” 陆嘉祁摸了摸被她触碰的地方,又舒服又奇怪,她这是怎么了?这么多年没见她竟然变成这种暖心的性格了吗? 那她前面不回复他的消息是为什么? 玩他吗? “没意思。” 想到这他猛地清醒,往后退了一步,避开她的视线,“小毛病,用不着日理万机的梁总您来操心。” 又来了。 如果是别人,梁倩早就让他滚了,但这是陆嘉祁,还是在生病发烧期间的陆嘉祁—— 她有耐心。 “陆嘉祁。” “怎么?” 梁倩缓缓叹气,声线出奇意外的柔和似水,“是因为那晚淋了雨吗?” 重逢那晚。 在她送他回去后,陆嘉祁为这短短的一句“伦敦是不是经常下雨”翻来覆去,问遍浏览器以及AI,甚至在女性为主的社交平台发帖询问,都没有得到一个令他满意的答案。 第二天起床后,他反复点开和她的聊天界面,犹豫再三过后,还是主动发去了一条消息,问她什么时候有时间聚一下。 结果等到了晚上,她才回复了他一句“最近忙没时间”。 看到这回复的瞬间,陆嘉祁被气笑了,这话敷衍谁呢,随之而来的是无穷无尽的头疼咳嗽。 躺在床上浑身酸痛无力,头疼到让他想要立刻去死的时候,他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梁倩她要为他感受到的痛苦负责。 陆嘉祁笑了,学着她的模样也双手插兜,装冷酷,“是又怎么样,难道你要对我的身体健康负责吗?” “行啊。” 梁倩对他的心理活动一无所知,全当是他身体不舒服所以脾气暴躁,坦然面对,“你要我负责什么,陪你打点滴?还是,找医生给你开药?” “你认真的?” 他明显不信。 “我说到做到。” 她向来如此,做不到的事就不会应下,应下的事就一定会做到。 “你等会有时间吗?” “有,你要做什么?” “陪我去看场电影。” “啊?” …… 林书矜换上一套水蓝色的鱼尾礼裙,她已经试了多套但都不甚满意,这一套看上去也非常一般,如果不是服务她的小姐姐几次请求,她也不会真的上身。 拉开试衣间的帷幕,一道身影映入她眼帘,她欣喜地喊:“梁怀希,你过来。” “来帮我看看我身上这套效果如何。” 梁倩看了一眼,“你不是不喜欢蓝色?” 林书矜撇了撇嘴,“可人家说我很白,蓝色衬我。” 梁倩静默片刻,随后指向衣架上的那身红裙,“红色更衬你。” 那一堆衣服中,林书矜第一眼就看到了那抹亮眼的红色,她当然心动,只是,“蒋渝他说红色太显眼了,虽然好看但是不适合穿出去应酬。” 自从和他在一起后,她的行事风格越来越低调内敛,贴近他的风格。 “一条裙子而已。” 应酬场合不合适,但不代表没有合适它的场合,梁倩在沙发上坐下,“我送你,你来参加我生日宴的时候就穿这件。” “生日宴?” 林书矜脚步都变得轻快起来,拎起裙摆往她身边靠近,模样很可爱,“你今年准备办生日宴了?梁怀希这真的很不像你,你是被什么夺舍了吗?” 梁倩生于盛夏时节,再过两月,便是她三十岁的生日。 “你不想来就算了。” 生日宴一事由妈妈葛薇提起并主办,她本想拒绝,可葛薇以妈妈的身份来威压,她只能同意。 “来啊,”林书矜在她身旁坐下,自然而然挽住她的手,“我当然要来,蒋渝最近送了我一套珠宝,我正愁没地方展示。” 看来大小姐是预备把她的生日宴,当成自己的秀场。 但梁倩不关心这个,她只关心,“你说有事告诉我,是什么事?” “和我哥有关。” 其实在梁倩来之前,林书矜还有些犹豫不定,这毕竟是家事,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她还是明白的。 “梁怀希,虽然我不知道你和我哥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我想万一你们日后要结婚,有些事在婚前告诉你会比较好。” 和林书晟有关…… 梁倩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林书晟自齐家宴会过后,就不曾联系过她。虽然两人间并不是情侣关系,也算不上是朋友,只是相互利用,但日常也会往来。 按常理来说,宴会过后,林书晟会送她回家,可他那时突然有事离开,连一句解释也未曾留给她。 “我哥那个人你也知道,心思复杂到不行,也就是你,但凡是别的女生,我都会觉得是被他骗了。” “所以是什么事?” 梁倩生出好奇,对林家兄妹的关系有了新认知。 “你知道成淑仪吗?” 梁倩摇头,明显对这个人名并不熟悉。 林书矜那双好看的眼睛眨巴几下,娇嗔着骂起来,“我就知道我哥没有告诉你,成淑仪是他前女友,初恋!” 梁倩隐约知道有这号人物,据说是城北郑家的私生女,在郑家没落之前和国外一富豪结婚,婚后定居在洛杉矶,一直有传说称是她将郑家机密泄露,从而引发了郑家的破产。 “所以呢,林书晟和她旧情复燃了?” “不知道。” “但成淑仪她离婚了,带着孩子回国生活。我知道我哥看起来不像恋爱脑,更不像是会上赶着给人当后爸的样子,但他和成淑仪谈恋爱的时候和疯子没有区别……” 多次为了她顶撞父亲,甚至连继承权也甘愿放弃,最后如果不是她妈拿着钱让成淑仪远走海外,恐怕万荣如今已经落入私生子手中。 “如果你要和我哥结婚,我是说如果,我知道你不会喜欢我哥,毕竟你前任是那个谁,看不上我哥也正常。” “但结婚意味着有财产纠葛,所以我建议你还是关注一下成淑仪。” 林书矜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自顾自地在说,全然不知梁倩看她的神情已从惊讶变成了玩味。 “我知道了。” 十七、看电影 顶楼的电影院内。 陆嘉祁包了场,孤独一人坐在最中央的好位置,等待着那个人到来。 “咳…咳!” 临近夏天,临城温度渐高,影院自然开了空调降温,即使他要求减弱效果,但看起来依然收效甚微—— 他摸了摸额间,好像没有那么烫了,脑袋也没之前晕。 梁怀希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 她走之前和他说四点之前保证能到,说只是和林书矜碰个面不需要太长时间。 林书矜和她竟然还是朋友,陆嘉祁向来看不懂女人间的感情,不懂为什么在林书矜对梁怀希总是一副针锋相对的情况下、梁怀希还愿意和她做朋友,对她有无限耐心,对他就一点都没有。 而且两人这么多年也没有因为产生矛盾而彻底闹掰…… 他试想如果是自己这么对待梁怀希,如果杀人不犯法,梁怀希恐怕在认识的第一天就会提着刀子把他砍了。 真是不公平。 等梁倩赶到,她看见的就是一个幽怨无比的陆嘉祁。 又怎么了? 谁又惹这位大少爷了? “怎么,看电影也不开心?” 梁倩顺其自然在他身边的座位坐下,真皮沙发的舒适度果然优越,和他隔着一个把手的距离,非常近,近到她只需稍稍偏头就可触碰到他。 “没有,空调风吹得头疼。” 他顿了顿,补充: “你左手边有橙汁还有爆米花,准备看电影吧。” 橙汁吗? 梁倩看到加了冰的那杯橙汁,想起中学时期学校门口有家饮品店,陆嘉祁中午有时会溜出校门去外面吃饭,回来时都会记得给她也带些吃的东西。 大部分时候都有一杯橙汁,因为她从小到大都爱喝,只是在成年后爱上咖啡才降低了频率。 感觉到她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陆嘉祁不自然地往旁边挪动一点,空调作用好像没有之前那么好了,他脸又开始发热泛红,不过好在—— 灯光瞬时关闭,诺大的影院顿时一片漆黑,随即龙标出现,优雅的钢琴声渐起,一幕城市景色闪过,浮现出一张人脸。 “嗯?” 是他? 梁倩略带惊讶的表情一闪而过,但身边的陆嘉祁精准捕捉到了她那句讶异声,疑惑:“你认识这个演员?” “看到过他的海报。” “哦。” 原来如此。 他曾经兴奋不已地和她提起接到了一部班底特别好的电影,虽然是小角色,但试镜时大家都在夸他演技不错,难道就是这部? 当时他还邀请她去看首映,只是她拒绝了,她对影视剧向来不感兴趣。 阴差阳错,梁倩最终还是坐在了观众席,欣赏起这部他十分珍惜的作品。 陆嘉祁小声嘟囔一句:“他挺火的,粉丝很多,只是演技好像不行。” 流量明星来演文艺片小配角这事也倒是稀奇,网上骂声一片,说他是资源咖抢别人小演员戏份、演得很烂,但也有人说他表现超乎预期。 现下亲身看着,陆嘉祁只觉平平无奇,倒是那张脸,他不禁皱起眉头—— 怎么和自己有些相像? 不对。 等到他再出现、屏幕放大那张脸时,陆嘉祁仔细看了看,确认比起他来,这位明星从眉眼到鼻子那块都更肖像陆嘉延。 呵,难道她还旧情难忘…… 他悄悄瞥了认真观影的梁倩一眼,她专心看着屏幕,没有察觉到他任何的变化。 很好。 陆嘉祁脸色悄然冷了些。 故事推进很快,一幕幕闪回间,他逐渐沉浸其中。 陆嘉祁从青春期开始爱上看电影,观影无数,偏爱文艺片,尤其偏爱女导演拍的文艺爱情片。 他始终相信性别不同带来会导致叙事角度有差别,最终反馈到作品整体风貌上。 男导演作品下的爱情故事在他看来并不浪漫,细节处理十分生硬,时不时给他一种空洞失真的恐怖感。 像被输入相爱程序的一对机器人在恋爱,丝毫不见鲜活。 今天他邀请她看的电影,正是一位文艺片女导演沉寂多年的新作,不过这次却是强剧情片,讲诉三代母女之间的故事。 三十分钟过去,埋下好几个钩子,导演功力深厚,画面场景都极具美感,叙事节奏流畅,陆嘉祁感叹精彩的同时,也暗暗为自己选择这部电影和梁倩共看而感到庆幸。 “梁怀希。” 他轻轻喊了声她,试图和她交流下,可是没得到回应,于是又喊了声,“梁怀希。” “你觉得这电影怎么样……” 陆嘉祁偏头去看的瞬间,左肩沉下重量,在他还在诧异时,梁倩贴紧他肩膀蹭了蹭、鼻息喷在他颈间。 他脸瞬时涨得通红。 她这是什么意思? 睡了吗? 看电影有这么无聊吗? 还是和他一起看电影很无聊? 她和陆嘉延看电影也会睡觉吗? 不对,好香…… 她用的什么香水,怎么这么香? 屏幕上电影还在继续,但陆嘉祁完全没有了再看下去的心思,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和女生这么近距离接触过,或者说他过往多年也只和梁怀希一个女生近距离接触过,两人分开后他就再也没有对异性产生过兴趣。 后来认识了程绪明,他评价说他这是为情所伤、从此封心锁爱了。 他爹的,他都没恋爱过,算什么封心锁爱? 要说封心锁爱,还得是程绪明他自己吧,嘴上说着不爱初恋已经move on了,可实际上再也没找过下一任。 “唔,好硬……” 睡梦中的梁倩似是对这个姿势不满意,动了下、脸颊贴到他胸口上,两人现在比方才还要更加亲密。 陆嘉祁整个身子都僵住了,一股热血直冲头顶,空调此刻毫无作用,他从头到身烫起来,鼻子隐隐作痒。 花香味更浓了。 他几乎是只要低头,就能亲到她的头顶,一伸手就能将她揽入怀中。 像以前梦到的那么多次一样。 “梁…怀希。” 他本意想将她唤醒,可刚喊出一个字,又后悔了,后两个字低到只有他自己才能听见。 算了。 陆嘉祁叹口气,轻轻扶着她的头,换到一个更舒适的位置,还顺手把横在两人之间的把手放上去。她终于不再皱着眉头、嘴角勾起一丝弧度沉沉睡去。 他想起两人重逢时她那略带憔悴的脸庞,想起近日来承云高管的各类花边新闻、暴跌的股价,人们都议论纷纷,嘲笑与批评之声甚嚣尘上,但又出去意外地一致认可——承云有她这位小梁总坐阵,风波最终都会过去。 在外人眼中,她是无所不能的存在。 但人是人,人不可能无所不能,陆嘉祁越了解她这些年的作为,越好奇她累不累。 他亲眼目睹母亲为了撑起集团呕心沥血,全年无休连轴转,光鲜背后的艰辛与汗水积累成山,母亲从不诉苦,但家人会给予关怀与支持。 那她呢? 答案如今在他怀里。 他亦清楚,她的家人绝无可能帮助她。 陆嘉祁心口隐隐痛了一下,一瞬就原谅了她这些天对他的冷待,原来不是故意,而是另有原因。 还有那个什么林书晟,估计也是她拿来应付股价的工具,她连陆嘉延都甩了,又怎么可能看得上一个不如陆嘉延的“代餐”? 想到这,压在他心里、让他喘不过气来的那块石头松动不少,心里顺畅了,连带着感冒都感觉好了许多。 他扶着她的头挪动点位置,低头不至于碰到她,盯着她的睡颜看了一会,耳边散落的发丝额外碍眼,于是伸手替她揽到耳后。 嗯,舒服了。 这个角度看过去,梁怀希和高中时好像也没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