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客之道(纯百)》 1.序章 “根据战争法......即《列国陆上战争公约》......军事法庭现判处......前西格列王国元帅......乌斯贝尔......绞刑......上校涅鲁齐塔......绞刑......” 战后审判正在进行。台上的宣告声高亢有力,却仍旧在人潮热议的噪音中被掩盖得断断续续,难以连贯。 弥利安端坐在高处的看台上,她始终都只是安静地坐着,并不像场下其他人那样情绪沸腾。 “即日起......前西格列王国将正式......归为玛赫斯王国附属国......具体条约如下......” 无序的嘈杂与混乱中,弥利安忽然感到身旁的人朝她靠了过来,一小片阴影笼罩在她身上,对方搭话的声音几乎近在耳边。 “你知道吗?西格列女王昨天已经在她的王宫里自缢了。”身旁的声音柔和悦耳,始终维持着闲谈似的轻松语调,“她唯一的女儿现在应该正在我的战俘营里,根据公约,我应该放她一条生路。但鉴于她的母亲杀了你的母亲......我认为她们血脉上的罪孽不可饶恕。亲爱的,你说,我该拿她怎么办呢?” “我不知道,陛下。”面对这个突兀逾矩的问题,弥利安只能维持住脸上礼貌柔和的社交表情答道,“您的战俘,应该由您来决定如何处理。我只是您的客人,不该插手这件事。” “体面的回答。”身旁的人用扇子拍了拍她的腿,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完全满意,“看来你还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不过没关系,等到你想出来的时候再告诉我也不迟。” 对方说到这里就不再多言,只有场下的审判仍在继续。弥利安努力忽略着对方在她腿上不断轻敲的扇尖,集中注意力听着那位官员高亢的声音。 “至于前西格列王国一切所属......即起变更至玛赫斯王国名下——包括穷海诸岛七座、西境附属国约比亚......土地九百三十三万公顷。北境附属国坎图尔......土地四百二十一万公顷......” “真是让人惊讶,”身旁的人动作不变,只有声音再次响起,“.....原来你们坎图尔的国土居然只有这么一点,难怪你们的人民都那样团结——就算被西格列骑兵一直打进了王城也没人投降。” 说到这里,那声音停顿了一会儿,随后语气不变地继续了起来:“......哦,抱歉。我没有讥讽你们战败的意思,你要知道,我向来很敬佩你们坎图尔人的强大精神,尤其是你,我亲爱的。” 身边人语气带笑,慢悠悠地说了一大串。当她倾斜身体凑过来低声交谈时,总会有陌生而强势的香水味夺走弥利安的注意力。 她嘴上说着没有讥讽,话里却仍旧暗藏了讽刺的意思。弥利安不得不错开了眼神,努力忽略着她说出来的每一个字。 在渐渐变得怪异的气氛中,台下的宣读终于迎来了尾声。随着前西格列王国的战犯们被一一押送出场,大厅里的人群也随即达到了鼎沸之巅。 “玛赫斯万岁!——斐雅陛下万岁!” “王国的荣耀......陆上的太阳!斐雅陛下万岁——玛赫斯与神同在!” 在此起彼伏的呼喊声中,战犯们很快挨个被丢下了绞架高台。至此,弥利安终于忍不住挪开视线,看向了她身旁满面笑意的玛赫斯君王。 “嗯?”斐雅正饶有兴致地看着战犯颈骨断裂的模样,见弥利安难得地看了过来,就也跟着回望向她,“怎么了?” “陛下,我可以回去了吗?”弥利安尽量显得礼貌地问道,“如您所见,您邀请我来看的处刑已经结束了。” 弥利安所说的“回去”,指的是回到她在玛赫斯的临时居所——她作为别国人质暂住的冬街36号公馆:“非常抱歉,我的陛下。一路舟车劳顿,我想我有些累了。” 弥利安今天早晨才从坎图尔被临时押送到玛赫斯,那位前来接她的马夫不知是否在工作前喝了酒,一路驾车的速度比正常快上了太多,以至于那颠簸让人尤其难以接受。而对此,当时她对面那位玛赫斯的外交官员居然也什么都没解释。 “哦,我明白。”斐雅听到这里就面带担忧地沉吟了几秒,可随后又很快话锋一转,说道,“不过现在还太早,让我先带你去奥琉斯宫一起用晚餐吧?想必你一定会喜欢我们宫里的一道干酪配烤肉——那位做干酪的厨师,恰好就来自你们坎图尔。” 斐雅的语气相当愉悦,言辞中却又有着确凿的压迫感。弥利安甚至早已感觉到——斐雅心里对她的实际看法,大概根本不像现在表现出来的这样温和。 因此在面对这个意味不明的邀请时,她就再一次尝试了拒绝: “衷心感谢您的邀请。可是陛下,我已经很累了。请您原谅,我想......我需要休息。” 这话一出口,弥利安能察觉到她身前陌生的漂亮君王似乎就完全安静了下来。 沉默持续了很久。直到场外又一次爆发出的欢呼声也渐渐平息,斐雅才突然“哗”一声甩开了手中的扇子,很轻地笑了笑。她只是这样一言不发地看着弥利安,那双混着少许蓝色的深绿眼眸漂亮得胜过全境可寻的任何一块宝石,如今内里却仅仅倒映出了弥利安的脸。 “我想,你最好同意。” 听起来,斐雅此刻的语气仍旧柔和如常:“这是你第一天来到玛赫斯,你又是我的特别的客人。请让我招待招待你,不要再拒绝了,好吗?” 当斐雅语速平缓地说完这段话时,眼下的气氛便不知为何变得极度怪异,以至于弥利安下意识觉得自己确实不能够再拒绝一次了。 于是屏息思索了两秒后,弥利安很快轻轻吸了一口气,努力给出了一个微笑:“......那就只好劳烦陛下了。能造访奥瑠斯宫,我非常荣幸。” 在她给出这令人满意的回答时,斐雅脸上始终带着愉悦的表情。而弥利安的话音刚落,斐雅就起身合上了手中折扇:“那么走吧,你会喜欢的。” 2.奥琉斯之夜(一) 没有人能确切说出那场搅动全境局势20年之久的两盟战争是怎么开始的。目前,大部分人眼中最近似于真的说法是——在732年冬季的那场两盟会谈中,玛赫斯的暴君首先违背了和谈公约,在中立国的谈判桌上当场枪杀了戴尔第王室长女。 那个可怜女人原本是要嫁到玛赫斯当王后的,可到头来却只有掺杂着鲜血的脑浆溅在了谈判桌上。 而在这之后,便是一场史无前例的罕见屠杀——玛赫斯的奸君一声令下,无眼的刀剑便屠戮了在场近乎半数的敌方参会要员。这场搏杀中谁也能没占到好处,留下的唯有百年难消的刻骨余恨。 自此,戴尔第与德瓦尔两个王室之间便毫无悬念地结下了血仇。而后是第三、第四、第五第六第七国都被陆续卷入其中——战争似乎就是这样一步一步扩大,直到全面爆发的。 可事情再往前追溯呢?戴尔第不过是偏远北国的小王室,当年除却少数几家大贵族外,似乎并没有人知道其究竟如何能与玛赫斯君王——那位“陆上的太阳”结仇。 难以厘清的往事注定将演化为传唱不朽的民间戏剧,而在那些版本各异的戏词中,故事总是从西格列王国覆灭、从全境第一次大权流转——从729年那个躁动不安的春季开始的。 ...... 奥琉斯王宫历史悠久,这占地辽阔的整片王家建筑群共由十二座塔楼、三座宫殿和错落有致的若干个行政建筑构成,其中背靠科利亚河的小奥瑠斯宫,就是历代玛赫斯君主的寝宫。从弥利安祖辈的祖辈起,这里就已经被列入了全境屈指可数的豪奢之地。 幼年时,弥利安也曾造访过这座庞然建筑,不过那时她还处于只能在母亲怀里趴着咕哝的年纪,对一切都全无认知。 此刻,马车驶出了宫外椴树与橡树交织的林场,途经建筑群西翼的莱尼拉国王钟楼,又减速绕过钟楼旁直径长达数码的雕像喷泉——直到夜色中终于出现了小奥瑠斯宫完整的轮廓,轮毂碾过碎石路的声音才渐渐归于停息。 这里的一切都陌生至极,甚至空气的味道也是。坎图尔的气候更偏好枫树,在椴树与枫树构成的坎图尔王宫林场中,冬春时节冰冷的空气里常常满是专属于各类枫树的清甜木质香。 恍惚与迷茫就这样在不经意间重袭心头。当弥利安从陌生的气味中回过神时,马车已经在宫殿一侧停下。 理所应当地,斐雅和她坐的并非同一辆车。因此当弥利安扶着宫廷侍从步出马车时,斐雅早已经站在了小奥瑠斯宫侧门外三段台阶的最上方。 她身后是一小片广场,尽头拱门内透出的灯光消融了夜色。弥利安远远看见她随手取下了两只耳坠,似乎是毫不在意地丢进了身旁女侍的手心里。 而在这之后,斐雅并不多看身为宾客的弥利安一眼,她只是继续挨个取下了戒指,随后就头也不回地穿过小广场,进入了侧门。 “请跟我来,小姐。”身旁传来了侍从轻柔的声音。弥利安面色平静地点了点头,并没有让不悦的想法形于表面——毕竟,她还能要求些什么呢?“小姐”,或者“女士”,这些称呼对于战败国的人质而言,无非已经最合适贴切。难不成还期待她们叫一声“殿下”? 在奥瑠斯宫,玛赫斯早已经有了她们自己的公主,这称呼无论如何绝落不到人质头上。 于是弥利安决心不再在意这称呼。她循着斐雅走过的路径穿过了小奥瑠斯宫外的灰砖广场,随后,炫目的灯火色彩就逐渐笼罩在身上,周遭不再像是夜里。 跟着侍从走过了好几条长而盘曲的台阶后,弥利安最终来到了一个装潢极度豪奢的套间,可虽说十足华丽,弥利安却还是一看便知此处并非正式的会客厅室。 根据来时的路线判断,这间房位于小奥瑠斯宫的西端,想来是斐雅的私人房间。透过窗户,弥利安可以看见夜中宁静的科利亚河,如今玛赫斯人也喜欢称它为“救世主河”——在两百年前的那场守城鏖战中,被逼退至科利亚河后岸的贵族们正是靠着这条水流平静的长河保住了性命、反败为胜。 可眼下,弥利安一言不发地看着这条并无奇特之处的小小河流,心里却只想着为何玛赫斯没有在那时亡国。 寂静之中,她就这样静静地平复了一会儿情绪,随后像是决心不再做无谓的幻想,便错开视线直了直腰背,继续在无言等待中打量起这间君王的卧房。 这间卧房规格极高,弧度优美的天顶铺镀了金箔,西墙上镶嵌着由彩色宝石拼成的华丽图案,四壁挂着些一看就是出自名家的画作,只不过那些画作无一例外,全都是斐雅本人的画像。 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个女人容貌极佳。自从许多年前借着王室亮相初次进入社交界起,斐雅就已经是全大陆最负盛名的美人,这美誉从未有过半分颓势,直到今天将近二十年过去,她拔尖的样貌也依旧在全境王室与贵族之中无可比拟。 “那副画像是沙莱画的,你喜欢的话,我可以传她来给你也画一幅。” 故作温和的声音从隔壁的房间传出,随后伴着裙服摩擦的沙沙轻响,已经换上了便装的斐雅就从里间内走了出来。她的便装领口用金线绣着一片小小的噬日金狮图,那是玛赫斯的王室纹章。 “我想你很合适天穹蓝。过两天,我会差人送一套新的裙子给你。”说话间,斐雅伸手搭住了弥利安的肩膀,一时二人距离拉近,“我们这儿有最好的布料和裁缝,花边样式也从来不比布兰贡的花边差,想必你穿上会非常漂亮。” 斐雅的动作有些冒犯。弥利安在听她说话的同时,很明显感到她的手在自己肩膀上移动,那动作......可以称之为抚摸,甚至隐约有一些不雅。 “谢谢您,陛下。”她强忍着这股不适的异样感,仍旧极其平静地给出了简单而机械的答复,“......这是我的荣幸。” 侍从就在这时自未合的门间鱼贯而入,至少十个餐盘被端了进来,一时间奶酪与肉蔬的诱人香气在空气中融散开。 弥利安注意到,侍从们布置的那个圆形餐桌小得几乎只能算是单人桌,它所在的位置也相当微妙——在斐雅这间私人套房的小露台边。 她自知与斐雅素不相识,虽说百十年前两个王室家族之间曾有过些许渊源,但说到底,那些姻缘血统在两人的血管中却早已是稀薄得几近于无。 如今她和斐雅非亲非故,两人间连最基本的社交关系都并不存在,因此这招待密友时才会出现的距离与其说是亲密示好,倒不如说是一种态度上的随意与轻视。 “来坐。”说话间,斐雅接过了侍从手中递来的烟具,那镶着宝石的器身在水晶灯光折射下极尽奢华,随后就是带着刺鼻苦味的烟雾,逐渐弥漫在二人间,模糊了视线。 “来和我说说你的事吧?你知道的,我对你们家的事......非常感兴趣。尤其是你和你妹妹。” 说到这里斐雅就冷笑了一声,烟雾随着她的吐息几乎被吹到了弥利安的脸上。 弥利安厌恶烟草的气味。在坎图尔王国,吸烟从来都被视为恶习,尤其是在烟草价格如此高昂的战争年代,弥利安已经很久没有闻到过这种刺鼻的气味了。 她隐忍着咳嗽与挥手拨开烟雾的冲动,沉默了一会儿后回答:“梅莉还是个愚蠢的孩子,我的陛下。她已经得到了教训,我也是。” “......”听到弥利安这样回答,斐雅先是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随后就伸手把烟具递还给了侍从,指尖点了点自己面前的雕金酒杯。 “和你说实话吧。”趁着酒侍上前填满酒杯的空隙,斐雅身体前倾,双手靠在了圆桌上,看向弥利安的脸再一次开了口,“坎图尔人,你以为你的教训到底是什么?” “我很不满意。”金杯中的深红色酒液微微漾出波纹,斐雅将其推至弥利安手边,语气强势地说道,“现在,喝吧。” 3.奥瑠斯之夜(二) 在所有年仅十五岁的普通北方女孩之中,梅莉性格上的刚烈与强硬其实并不算过火——北方苦寒,冬风又分外凛冽,孩子们常常从学会走路起就开始携带烈酒驱寒,因此到了青春期,脾气就多多少少都会变得和土豆酒一样辛辣。 但如果说是作为北方王室中肩挑大任的公主,梅莉的性格显然就有些过了火——或许是上有一个姐姐承担起全部的政治责任,她本人总是过度热衷于剑道与军事,反之对政治关系与交际手段这些王室基本修养则全然不屑一顾。她的为人和她的身板一样笔挺刚正,就连随身携带的钢剑上都正反面把家族箴言刻了两遍。 “宁死不屈。” 这也是她在冲着斐雅拔出佩剑时所说的话。剑鞘摔落在地上,年轻的声音念出箴言,决然驳回了玛赫斯君王提出的附属国和平条件:“我不会去你们南方,更不会踏上你那邪恶的领土,母亲是怎么面对西格列女王的,我就怎么面对你。德瓦尔,你休想得到羞辱我的机会。” 她说出这些话时,斐雅手上正提着西格列王室大将的头颅。那个曾经在坎图尔王宫中趾高气昂、不可一世的侵略者,如今却只剩下了断颈中鲜血落地的声音。 可这并不代表侵占的结束,坎图尔这片小小的疆土只是从一个口袋被丢进了另一个口袋里。在此之前,坎图尔曾经保持过长达五百余年的自由统治。因此向来心高气傲的梅莉全然无法接受成为任何国家的附属,更无法接受她即将面对的前往南方、成为人质的附加条件。 梅莉的性格和母亲一模一样——有时候,弥利安总是不无惋惜地想着。 坎图尔不过弹丸之地,而小国的立国之道其实从来都不是过分的刚烈与坚毅。像王祖母的教导那样,身为坎图尔的王室成员,就应当以王室特有的圆滑交际手段斡旋于友邻之间,为子民寻找生存之道。 “宁死不屈......这是我们的家训。但这并不是我们要和外界的恶斗争到死。”记忆中的王祖母即便是久囿于病床,说话时声音也总是一如既往平稳坚毅,“而是我们的内心不能屈服。无论如何,无论我们的所见所处有多么残酷,我们的心......都永不屈服。” 即便知道一直以来母亲与梅莉所坚持的都是错的,即便知道母亲与梅莉只会把坎图尔引向斗乱,但每当弥利安看妹妹那与亡母酷似的脸,她还是无法放任梅莉自取灭亡。 于是她自愿放弃了王位继承权,前往玛赫斯,成为人质。 ... 其实,早在在看到斐雅摘掉几乎全部首饰、换上便服时,早在看到私人套间里那张狭窄圆桌的瞬间,弥利安心中就隐约已经有了猜测。 ——这绝非待客之道。 眼下弥利安终于逐渐明白了,她在斐雅的眼中,大概绝不仅是别国抵作质子的客人。 梅莉曾公开羞辱她,而作为坎图尔人,作为梅莉的亲生姐姐,这笔债果不其然必须偿还。 “我很欣赏你们坎图尔人的骨气,还有勇气。”看着弥利安将金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斐雅再次伸手示意酒侍倒酒,“尤其是你,还有你的妹妹。现在和我说说吧,你们这些北方人......从来都那么大胆吗?” 弥利安看着她又一次推上来的酒杯,只能端起饮下。随后她沉默两秒,开了口:“望您理解。梅莉从小就不是个顺服的孩子,母亲忙于政务,对她缺乏管教,而我......是我的偏爱导致她性格骄纵无礼至此。为此我诚心向您道歉,也必定会承担起责任。” 弥利安的声音轻柔恳切,倒确实像个溺爱着年幼妹妹的家中长女。 斐雅听到这里,推杯的动作停了下来。她沉思一会儿,随后还是把酒杯移到了弥利安面前,只不过语气稍有了些不同:“......我也有个妹妹。我明白你的意思。” “梅莉自然没法跟亲王大人相比。”弥利安语速缓慢地回答着,再一次顺着斐雅的意思饮尽了杯中酒,“但您愿意这样说,我就放心了。” “......” 客套话在一轮轮推杯换盏中流水般说出,以至于到最后,酒侍终于不得不出去为酒壶添新。弥利安庆幸于自己生于北方,早就习惯了酒精对于意志的侵蚀,也就不至于在今日失态。 而在冗长的、关于坎图尔领土与人民的问答过后,斐雅终于不再逼她喝酒了。弥利安有些昏沉地看着面前几乎没怎么动过的餐盘,享受着这片刻的寂静。 “把这个,再做一点拿去送给洛蒂。”沉默了一会儿后,斐雅点了点手边的烤肉盘,朝身边的侍从说道,“顺便看看她在做什么,回来时告诉我。” 侍从闻言点点头离开了房间,似乎对此早就习以为常。一旁的弥利安全当做并未听见,只是用手中的餐具轻轻拨了拨盘子里青绿色的芦笋尖。 ——洛蒂想必指的就是利兹洛特。这位君王的同胞妹妹就是如今臭名昭着的帕里斯堡亲王,可作为玛赫斯王室成员,不管再怎么荒淫无度又声名狼藉,这位亲王大人也依旧是王位名正言顺的第一继承人,而她的女儿帕里斯堡公主作为下一代的独苗,如今也逐渐已有被立为王储的势头。 弥利安绝不想和这样的人打交道。想到这里,她有些不安地放下了餐叉,面上暂时不露声色,只等着斐雅尽快结束这场一时兴起的晚餐。 此刻,斐雅正倾听着一位侍从的耳语。那刻意压低了声音、拉快了速度的玛尔语就像低沉不散的魔咒,让弥利安感到浑身不适。 “今晚请在这里留宿吧。” 那低语了许久的侍从离开后,斐雅就将折角的餐巾扔在了桌面上,随后起身看向弥利安。她的语气极其自然,却又丝毫不容反驳:“我给你留了最好的房间,我的侍从长会带你去。” “安贝利尔。”她伸手招来了一旁的侍从长,下达了简短的指令,“带弥利安小姐去她的卧室。” 说到这里,她又转头看向始终端坐着并未动作的弥利安:“亲爱的,请不要主动离开你的房间。稍后我还会找你,或许今天再晚些。” 斐雅似乎有些急事,说话时候的语气也不再像先前那样刻意地佯装温和。弥利安直觉这一切有些奇怪,也明显察觉到了自从踏入小奥瑠斯宫后,斐雅对她态度上的转变。 可无论感觉上如何,此刻她都只能点了点头,应下斐雅一切不合常规的要求。 4.奥琉斯之夜(三) 这个叫安贝利尔的首席侍从出身不凡。 弥利安由这位首席侍从引导着,走向小奥瑠斯宫为她预留的客间时,几乎是一瞬间就注意到了对方衣摆上银丝精绣的双首银狼纹样。 显而易见,这位宫廷中的首席侍从出身于科洛涅家族。她的姐姐就是那个手握两千精兵的大领主——赫赫有名的萨伏瓦公爵。在东海岸的莱卡-明顿堡战役中,正是这位骄傲的大领主与人称“战争狂“的钦贝利公爵配合无间,最终以闪电般的速度,共同摧毁了前西格列王朝在东海岸全部的武装力量。 如今西格列已全然覆灭,轮到玛赫斯王国如日中天,这座宫廷里想必遍布着战事中当红家族的成员。弥利安看着安贝利尔后脑盘得一丝不苟的发辫,保持着绝对的沉默。 “玫瑰暖阁。”没走出多远,安贝利尔就在一扇小门前停下,态度谦逊有礼地替弥利安推开了那门,并介绍道,“虽然规模不算大,但它确实是小奥瑠斯宫里最雅致、最温暖的套间了。这是曾经的艾琳诺公主最喜欢的卧房。” “我们在通风系统里换了一种新的柠檬马鞭草精油,您肯定会喜欢。”安贝利尔笑着后退一步,继续向弥利安介绍这间暖阁配备的侍女,“这是乌瑟尔和提齐亚,选自宫中最精干的侍从队伍,曾经贴身服务过帕里斯堡公主。弥利安小姐,如果您有什么需要,请尽管提出。祝您在奥瑠斯宫......能拥有最愉快的夜。” 安贝利尔的笑容十分令人愉快,以至于说到了这里,弥利安也不得不弯起眼睛,回了她一个浅浅的微笑。 “小姐,您很漂亮。”这一笑过后,安贝利尔就朝她点了点头,“不知道您是否听腻了这些恭维话。但我不得不说,您应该是整个北方最漂亮的女人。您在宫里......必定会很吃得开的。” 留下这一句意义模糊的话后,安贝利尔就再次点点头,离开了暖阁。 ...... 空气里弥漫着陌生的香气,那气息舒缓轻柔。弥利安听着侍女为她铺床的窸窣声音,缓步走到了暖阁西侧的小窗边。 窗外依旧是笼罩着黑暗的科利亚河。月光黯淡,弥利安看着河面上粼粼的光影,在两个侍从的围绕下简单梳洗过后,换上了勉强合身的睡袍。 细亚麻材质的睡衣散发着香料粉的芳香和刚刚被火烤过的温暖味道。侍从们收起她换下来的裙服,识趣地并没有过多停留,做完一切事情后很快就离开了卧室。 奥瑠斯宫的夜晚并不安静。弥利安推开暖阁卧房里小小的窗户,侧耳就能听到远处传来的音乐声和欢闹声,这些嘈杂声音之中的庆祝意味是那么明显,以至于弥利安都禁不住有些恍惚了。 历经数年战争,玛赫斯如今已一举吞并了曾一度将势力扩展到极东地方的西格列王国,征伐的铁骑在全境几乎踏了个遍,仅凭斐雅个人兴趣从各国点名要来的人质,更是多到了需要列一个名单来清点。弥利安不知道那些和自己面对着同样境遇的人质们现在都在哪里,至少不会都挤在那个小小的冬街公馆里。 远处的欢闹声逐渐平息了下来,弥利安闻到冷风中河水的气味,那味道与室内的馨香温暖不同,泛着隐隐的腥气。弥利安皱了皱眉,关上了眼前的窗扇。 她站在这里不知不觉已经很久,时间已经相当晚,斐雅也并没有像走时所说的那样再回来找她。对于弥利安来说,今天是如此劳顿的一天,以至于眼下她终于感到自己不得不休息了。 这是她在玛赫斯的第一夜,周遭的一切都让人感到难以适应。无论是小奥瑠斯宫的奢华,还是斐雅对她模棱两可的态度,又甚至是空气中混合着的各色气味,全都让弥利安感到极端陌生。 躺在铺着羽绒垫的床上时,弥利安听着耳畔床绳摩擦的细弱动静,不由得慢慢回想起今天一整天发生的所有事,企图从中找到能够预测出未来的关键。 ...... 然而这寂静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门外就渐渐传来了窸窣响动,随后是叩门的声音。 “弥利安小姐,”模糊的声音隔着卧房的小门传来,“您休息了吗?劳烦您跟我走一趟......” 那似乎是安贝利尔的声音。弥利安恍惚了两秒,随后就离开床披上斗篷,应了门。 “怎么了?”弥利安已经十分困倦了,却还是保持着姿态上的笔挺得体,轻声询问道,“这么晚了......有什么急事吗?” “陛下想见您。”安贝利尔朝她笑了笑,伸手做出准备护送她的样子,“烦请您跟我来一趟。” 安贝利尔的态度非常自然,尽管她礼貌又谦逊,可这行为本身就是十分不当的——在大半夜,把弥利安当做宫里任意一位侍女一样从卧室里叫走。 “......”弥利安忍耐了一会儿,又忍耐了一会儿。最终,她露出一个形式上能被称作笑的表情,点了点头。 “真是抱歉,陛下让我来请您。”安贝利尔读懂了弥利安出于礼貌的沉默,声音里染上了些许歉意,“陛下现在在青金穹顶厅,很快就到。您不用更衣。” 弥利安单手抓着肩头的斗篷,微微皱着眉看了安贝利尔一眼。 缀着柔软皮毛的春季斗篷下,是不得体的浅色睡裙,这穿着显然并不合适与外人会面。弥利安驻足思索了一会儿,却很快又想到斐雅今晚刚一回宫就脱去礼服,换上了便服的行为。 ——或许这只是玛赫斯人的小小习俗,开放不羁。 弥利安知道自己不宜让斐雅等她太久,于是思索几秒后,她轻轻叹了口气,还是伸手系上了斗篷的系带,就跟在安贝利尔身后离开了暖阁。 ...... 一如字面,青金穹顶厅是整个小奥瑠斯宫中造价数一数二的宫室。罕见的青金石是它价值连城的昂贵特色——穹顶的无数嵌片加起来几乎足够打造数艘战舰,如果放在其他小国,这毫无疑问就是想也不敢想的装饰设计。 而在这间帝王宫室中,青金石星空般的深蓝色下闪耀着细碎的金色光斑,凸显着其象征的“天国”意境。作为曾经的宫廷礼拜堂,青金穹顶厅曾经一度是整个小奥瑠斯宫中最为神圣的地方。 可如今宗教势力式微,玛赫斯人早已不再万事以神意为准,斐雅本人更是唯我独尊,据说她自成年后,就再也没有进过教堂——一步都不曾踏入。 这当然是谣传。 当安贝利尔推开青金穹顶厅左侧沉重的双扇边门时,弥利安一眼就看见了正坐在远处主位上的斐雅。这间豪奢到近乎辉煌的礼拜堂里点着枝形吊灯,将昂贵又脆弱的水晶地面映照得浮光闪闪。 厅中传来轻轻的絮语声,斐雅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她的来访,一时只顾着和身旁站着的女人交谈。 而那个穿着深红色礼服裙的女人背对着边门,弥利安只能看见她肩头和斐雅同样颜色的深金卷发,在灯火下泛着柔如蜜的色泽,令人难以移开视线。 “请吧。”身后传来了安贝利尔轻轻的声音,“......弥利安小姐,我们到了。” 5.帕里斯堡亲王(一) 空气中浮动着名贵的香水气味。弥利安下意识抬起手,紧紧捏住了斗篷的两襟。 “......你来了?休息得怎么样?”在看清楚来人是弥利安后,斐雅就朝身边人做了个暂停的手势,看向边门的方向,“过来吧。安贝利尔,十分感谢,你可以走了。” 斐雅看着正单手拢紧了斗篷走上前来的弥利安,向身旁人介绍道:“洛蒂,这位是坎图尔的摄政公主。” “弥利安。”弥利安上前后,朝两人很浅地行了一个礼,轻声报上名字后继续说道,“晚上好,陛下。亲王大人。” 直到此刻,那个始终面对着斐雅的女人才回过了身。 ——这就是臭名昭着的利兹洛特·德瓦尔,玛赫斯王位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最受宠爱的帕里斯堡亲王。弥利安平静地看着她,露出了一个极浅的微笑以示好。 这位骄纵的亲王在神态上和斐雅有七分相似,除却出色的容貌之外,两人都有着典型的大国王族气质。她的眼神中带着明显的狂热,弥利安却不知道那狂热是出自什么。 “是坎图尔人又怎么了?”然而,这就是亲王大人开口的第一句话,“我看不出我有什么和北方佬结交的必要。” 利兹洛特语气自负,甚至还有着明显的轻蔑,用词更是完全不符合宫廷社交礼仪。一语过后,她就缓慢地打量了弥利安一眼,视线在弥利安的脸上久久停留。 短暂的沉默后,似乎是心意有所改变,利兹洛特坐在斐雅所坐的主位金椅扶手上,靠着她的姐姐耳语了几句。 她目中无人,极不友善。虽然确实貌美,但性格上的缺陷再怎么说都已经无法弥补了。弥利安想着,这就是她对帕里斯堡亲王的第一印象。 于是沉默中,弥利安面上连那点极浅的笑都没有了,目光也不再停留在这位亲王身上。 “真是抱歉。”斐雅似乎看出了弥利安的不适,便露出一个虚伪的笑来,握着她妹妹的手说道,“......洛蒂也是我唯一的妹妹,从小又被所有人宠爱,所以有时也会比较缺乏礼貌。想必你一定能理解。” 这话就像是对晚餐时弥利安所言的明确反击,让弥利安不由得开始感到不妙——斐雅不合寻常地半夜将她叫到这个地方,似乎正是为了对她进行一番报复和羞辱。 ...... 正当所有人都沉默之时,率先打破寂静的是利兹洛特。 “所以你还有什么值得我多看的呢?”亲王说着,就从斐雅身边站了起来,上前凑近弥利安,“小姐,你长得倒是确实很漂亮。但你到底有什么特别的本事?” “.......” 莫名其妙。弥利安看向利兹洛特翡翠一般明亮的绿色双眼,一时几乎想要叹气。 这并不是一次友好的宫廷社交,弥利安对利兹洛特的傲慢也并无半点好感。于是她斟酌了几秒,说道:“......亲王大人过誉了。如果说有什么特别之处,或许我也只是比旁人更清楚自己的渺小而已。” 两人间的距离足够近,因此弥利安说话时的声音极轻。她看着利兹洛特泛着深金色泽的纤长睫毛,几乎能闻到对方柔软的粉色嘴唇上蜜一般的味道。 她的回答柔中带刚,或许连亲王本人都没有听出其中针对性的讽刺意味。不远处的斐雅听到这里,终于没忍住笑了一声:“果然和传闻一样,非常厉害的一张嘴。” 利兹洛特显然不明白斐雅称赞的缘由。她只是不悦地看了一眼弥利安脸上的笑,随后就忽然抓住了弥利安的手,握在了自己的手心里。 这位亲王双手上戴着数个戒指,都附着些许体温的暖意,坚硬地硌在弥利安手背上。 “既然连王姐都如此称赞你,”利兹洛特盯着她的双眼,绿色的瞳仁里倒映出弥利安的影子,“那么......我们就来玩个游戏吧?” 又是那种莫名其妙的狂热。弥利安被她盯得极其不自在,一时后退了一步,语气谦和地答道:“......但现在已经太晚了。亲王大人。您想的话,我们可以明天再见面。” 然而面对弥利安的婉拒,利兹洛特却像是根本就没有听见。她只是自顾自地扯下了礼服裙边的饰带,走到了弥利安身后。 “这个游戏很简单。你很快就能明白我的意思。” 利兹洛特的声音既轻又慢,弥利安几乎是立刻就能辨别出其中的不怀好意。可一切已经太迟了——这里是小奥瑠斯宫,这对玛赫斯的王室姐妹无论想对她做什么,她都束手无策。 深色的厚花边饰带覆住了几乎整个上半张脸,黑暗随之而来。弥利安放轻了呼吸,脑海中飞速闪过无数种可能,企图猜测出这位亲王的意图。 带着橙花与麝香气息的香水味甜蜜而又温暖,可此刻却近得太过危险。弥利安默不作声地越发攥紧了身上的斗篷,语气逐渐开始变得生硬:“......亲王大人,非常抱歉,但我并不想参与这个游戏。” 她说着就抬起了手,准备扯下那条遮住了她全部视线的丝绒饰带。 “别动。坎图尔人。”利兹洛特的声音极其强势,一如她那位稳坐王位十数年的姐姐。随后,弥利安的手腕就被力道极大地抓握住,按了下来。 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弥利安就感到她整个人忽然被向前一扯,而后一路被拖拽着朝某个方向走去。 “去哪里?别走太远。”身后,斐雅平静的声音传来。 眼下的状况相当反常。弥利安什么都看不见,她只是尽力抵抗着利兹洛特的力道,一边尽量平和地说道:“亲王大人,请适可而止。无论是来自什么地方的客人,都该被允许拒绝不合时宜的游戏......” 然而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忽然被推着撞在了某个极其坚硬的陈设上——按照高度判断,这或许是一张桌子。 弥利安疼得有好一会儿都直不起腰,可利兹洛特似乎并没有道歉的意思,反而直接抓着她的身体,将她仰面按在了桌面上。 斗篷早已在不知何时滑落,弥利安的身上只剩一件单薄的亚麻睡袍。事到如今,她终于无法忍耐地反抗了起来,抬起膝盖牢牢顶在了利兹洛特身上,阻挡住对方的下一步动作。 这对玛赫斯的王族姐妹对她的恶意之深,显然并不仅仅停留在隐晦的言语羞辱上。想明白了这一点后,弥利安就冷静地反手抓住了利兹洛特的手腕,随后相当准确地控住了对方的关节,企图反制脱身。 “嘶——”意料之中,尽管弥利安已经用了最小的力气,这位娇弱的亲王还是疼得倒抽了一口气,松开了手。 但计划中的挣脱并未发生。在利兹洛特松手的几乎下一瞬间,弥利安就猛然感到喉间一噎,随后被一股更大的力气扼住了颈部按在桌面上。 是斐雅。弥利安凭借强势的香水气味,迅速分辨出了她颈间那只手的主人。 她原本有十足的信心战胜那位从未上过战场的娇弱亲王,但如果是对手是斐雅,弥利安则很清楚劣势已经落在了自己头上——她没有胜算。 意料之中,不过几秒的功夫,弥利安就被掐得耳畔都隐约出现了嗡鸣声,几乎半点也没注意到双腕传来的冷硬触感。于是再回过神时,她就已经被翻过身来紧紧反铐住了双手。 “咳咳......咳、”在这重新获得呼吸机会的第一刻,弥利安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毫不怀疑方才斐雅对她几乎已经下了杀手。 人质并不是什么金贵的存在,尤其是她这种无足轻重、仅凭斐雅兴趣带回来的小国人质——弥利安此刻清晰地意识到,坎图尔势单力薄,就算她真的死在了这里,玛赫斯的国运也不可能受到一星半点影响。 因此今夜无论是何种羞辱,对于除她之外的所有人来说可能都是无足轻重的小事,甚至是趣事。 想到这里,弥利安就已经被紧紧按着趴在了桌面上。身后,利兹洛特不满的声音传来:“你怎么敢......?” 或许是知道此刻没人能看到她的表情,弥利安终于没能忍住,一时无声地苦笑了一下。 单薄的亚麻长裙已经在纷乱中被蹭到了一个不体面的高度,春夜的寒气让弥利安能够清晰感受到,自己的双腿正裸露在所有人的视线之下。平复了呼吸后,她艰难地动了动身体,却随即发现在斐雅的压制之下,一切动作似乎都毫无意义。 “陛下......您想做什么?”在这种束手就擒的状态下,弥利安别无他法,只能任由斐雅按着她的身体,一时语调有些疲倦地说道,“请不要再这样戏弄我了。如果对我有所不满,请给我一个正式道歉的机会。我会让您满意的。” “嘁。”闻言,斐雅却只是发出了一声嗤笑,“正式的机会,现在不就是吗?” 6.帕里斯堡亲王(二)【H】 弥利安的猜测并没有错,斐雅今夜把她带进奥瑠斯宫,为的不过是对她肆意侮辱。某个混乱的瞬间,弥利安甚至十分偶然地想起了那个眼神——那个在她自愿替代梅莉成为人质时,斐雅压抑着怒火与摧毁欲的,与利兹洛特一般无二的狂热眼神。 现在,弥利安终于知道那狂热的含义了。 戴着戒指的手极其有力,动作也堪称粗鲁。此刻弥利安已经无法分辨到底是谁正在分开她的双腿,又是谁在撕开她身上那层单薄的织物,她只是努力屏住呼吸,让自己尽量不要发出太不得体的声音。 诱人的甜蜜香气紧贴在后背,发丝拂过皮肤的触感微微刺痒,被剥夺视觉后,弥利安感到自己的所有其他感官都开始被放大。 如今她与坚硬的桌面之间已再无阻隔,当唯一的一层衣物都被褪尽,弥利安的前胸被压着紧贴在涂过漆的冰冷木面上,一时连呼吸都隐约困难。 “怎么......?”而在撕开弥利安身上的所有织物后,利兹洛特却忍不住略带诧异地停下了动作,问道,“这是什么?” 眼前,弥利安诚然拥有着见者公认的美貌,甚至就连身体也有着相当完美的线条,从视觉到触感都不能不讨人喜欢。可此刻,一枚小小的烫伤却极为显眼地出现在她漂亮的后肩——那印记不过一枚古币大小,泛着尚未愈合的深红颜色。 斐雅只需要看上一眼,就很快沉下了脸色。 即便十分模糊,那小小的仰颈天鹅纹样仍旧极具其代表性的骄傲特色——这是西格列王室的家纹。 “这又是雅德嘉做的?”松开弥利安的身体后,斐雅的指尖就按上了那枚并不陈旧的烫伤痕迹,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猝不及防被扯痛了伤口,弥利安忍不住闷闷地哽咽一声,动了动被反锁在身后的手腕,却并不想给出任何回答。 “真是可惜。”见她不回答,利兹洛特就刻意地狠狠按住了她的伤口,指腹紧碾着那片小小的烙痕说道,“怎么打了个死人的标志?这种东西可不能出现在这儿。改天......重新烫一个我们家的。” 利兹洛特的动作半点也不顾他人死活。很快,撕扯的疼痛就模糊了弥利安的感官,让她暂时无法理解利兹洛特的话语,也更加没注意到利兹洛特那戴着冰冷戒指的手已经紧紧掐住了她的大腿根部。 柔软温热的皮肤触感光滑,当弥利安的双腿被强硬分开,穹顶厅璀璨摇曳的灯火光下就露出了那泛着浅粉颜色的私处。 站在她身后的利兹洛特无言地欣赏了片刻,随后很突然地更进了一步,染着血丝的指尖掐住了弥利安柔软脆弱的阴唇,将她的私处拉扯得更加暴露。 “唔......!”感受到了这绝对冒犯的动作,弥利安不由得趴在桌上猛地挣扎了一下,却发现无论怎么挣扎,似乎都只会让自己的隐私暴露得更加明显。 “倒确实是很完美,非常漂亮。”视线徘徊一圈后,利兹洛特很快向斐雅称赞道,“但你是怎么知道的,已经试过了?” 她全然不顾弥利安发出的任何声音,只是自顾自地揉捏赏玩着弥利安的身体,若无其事地和斐雅交谈起来。 “我不知道,但你只需要看看她的脸,再看她的仪态。这并不难猜到。”斐雅说着,视线在弥利安弧度完美的双腿线条上徘徊了几圈,“现在,既然你有了心仪的新对象,以后就别再叫那些勋爵家的小姐来宫里了。我不想听到她们的母亲在御前会议上和我没完没了地抱怨你,也不想再出钱给她们送礼来平息那些声音了。” “......又是谁这么做了?”似乎是听到这话心情不悦,利兹洛特的指尖力度微增,一时把弥利安脆弱的私处掐得都泛了红,“又是卡塔利纳?” “是雅尔塔。”斐雅捏开了弥利安的齿关,将手中的蕾丝手套塞了进去,阻隔了她的大部分声音,“莫勒家的雅尔塔。” “这些无聊的蠢货。明明平时都上赶着要当我的侍从,现在到底又是想怎么样?” “需要我提醒你吗?洛蒂,是你玩得太过火了。没有哪个勋爵家的正经女儿愿意被这样对待。” “......” 这对王室姐妹的关系似乎相当亲密无间。弥利安听着耳畔持续不断的家常话题,出于疼痛而咬紧了齿间被硬塞进来的贵重蕾丝布料。在混乱的痛觉与其他种种感受支配之下,她张开十指胡乱摸索着,用力抓住了不知是谁的手腕。 此刻,她身下的那只手已经把她揉弄得连耳尖都泛起了红色,穴口也毫不意外地分泌出了一些清亮液体。就着那些温热滑腻的体液,利兹洛特的中指不断在她柔软的阴蒂上来回抚弄,直到弥利安有些经受不住地收紧了十指,不自觉地把握住的那手腕都抓出了好几道红印。 这一切都太过越界了。弥利安被动地承受着这一切堪称性侮辱的行为,只能紧咬着口中异物,感受到穴口被反复拉扯着,随后则是沾染了温热液体的指尖,试探着寸寸挤入。 眼下还未到深夜,半轮明月仍旧高悬在科利亚河上。温度正在渐渐下降,但弥利安丝毫也感受不到寒冷——在耻辱感与疼痛交织之中,她只能紧蹙着眉,祈祷这一切在失控前尽快结束。 可随着利兹洛特的动作越发深入,弥利安还是感受到了失控的前兆。她的注意力像是分流的液体般逐渐开始八方离散——她必须时刻注意着自己发出的声音是否还得体,也必须靠着死死咬住嘴唇来控制住表情,可即便她连最微小的动作都已经格外注意,来自腿间那过分暧昧的水声最终也还是出卖了她的状态。 利兹洛特戴着戒指的指节在她温热的穴腔内浅浅抽弄着,碾揉阴核的动作也越发用力,这很快就让弥利安克制不住地缩起了双肩,压抑地发起了抖。 “怎么样?”利兹洛特对她身体的敏感度展现出了极高的兴趣,一时伸手扯住了弥利安后颈的浅金色长发,逼着她稍稍抬起头,展示出她下半张脸上的迷茫表情,“装得好像被冒犯了一样,怎么现在的反应又这么下贱?既然这样,刚刚你到底在装些什么?” 利兹洛特说着,顶在她穴腔内的指节就越发施力,直到弥利安终于克制不住声音,隐约发出了一些极其轻却足够暧昧的喘息。 今夜已经足够失态了——弥利安怎么也想不到,这还只是她抵达玛赫斯的第一天而已。 在这荒唐的混乱之中,弥利安还没来得及适应这过分的刺激,就感到自己的身体忽然被拉了起来。此刻她双手被反铐在身后,整个人便重心不稳地向前撞在了斐雅身上,随后又被按着推了回去,朝后倒在了坐在椅子上的利兹洛特怀里。 斐雅周身的香水味道强势却又诱人,弥利安感受到她的手按在自己颈间,一时连呼吸中都染上了来自对方袖口的陌生芳香。 即便被剥夺了视觉,弥利安也仍旧能感到对方审视意味极强的目光在她身上来回徘徊。 此刻,弥利安身上的长睡裙已经被掀起到了锁骨的高度,柔软而又漂亮的双乳不经掩盖地暴露在斐雅的视线下,连同整段近乎完美的腰腹曲线,与其上尚未愈合的细小疤痕——一切都一览无余。 或许是沉默中的被审视感令人过于不适,没过多久,弥利安就忍不住动了动身体想要挣脱,然而紧搂着她的利兹洛特却坐在扶手椅上扣住了她的腰身,完全固定着她的身体,让她只能保持着这个姿势展示着一切。 随着架在利兹洛特腿上的双腿也被分开,此刻她所有最脆弱的地方都已经毫无保留地展露人前。利兹洛特钳制着她的力道相当大,以至于她身上几乎所有曾被抓握过的地方都已经出现了泛红的指印——可这一切都并非不能忍耐,眼下唯独让弥利安无法平静的,是利兹洛特依旧在她腿间肆意进出的动作。 “早就像现在这样识趣一点多好呢,”在某次抽出的动作后,利兹洛特对光观赏着指节上透明的液体,随后又将其一点点在弥利安的小腹蹭干净,“学会闭上你的嘴,就也还算是讨人喜欢,别像其他北方佬一样那么讨厌。” 利兹洛特显然很满意于弥利安这幅无法反抗的样子。这些年来她见过的北方人其实并不多——她长年深居宫闱,从不像斐雅或是钦贝利公爵那样频繁踏足别国领土,自然也就没怎么见过外人。要说接触全域风光的寥寥几种途径,对于利兹洛特来说无非就是吟游诗人、外国使臣、王室资助的旅行家,还有一些外国姻亲。 在这些人口中,北方的港口常年遍布寒冰,高山则永受风雪侵袭,而北方人便酒不离身,脾气怪异。 可这种形象显然与弥利安全然不符——在利兹洛特的第一印象里,样貌精致的弥利安和玛赫斯所有贵族小姐似乎并没有太大不同,甚至还要更出色些,而在靠近之后,更是连身上的香气都极具她认知中的王都特色。 一定要说的话,唯一能给弥利安定出一条明确区别的,或许就只是利兹洛特对弥利安持有的权力——这份无需在意任何后果的支配权。 7.帕里斯堡亲王(三)【H】 帕里斯堡的亲王大人骄傲非凡,但可以确定的是,这骄傲并不来自先天,相反大多都来自她的王室生活与家族地位。 在她眼里,除却一母同源的亲生姐姐,这个世界上的人就总是或多或少都比她卑贱一些。而出身外邦小国的弥利安,在利兹洛特的眼中显然就属于卑贱到不能更卑贱的层级——奥瑠斯宫里,和她说得上话的侍女都至少来自玛赫斯本土小勋贵家庭,弥利安却什么也不算。利兹洛特想不出任何礼待这种非必要的小国人质的理由。 眼前的青金穹顶厅圣洁虔敬,每一个角落都散发着圣殿的辉光,可弥利安的眼前只有一片昏黑,连带着意识都逐渐落入全然混沌。 她无法分清身前用力揉弄着她双乳的是谁的手,也无暇去猜测又是谁的唇齿正紧贴着她颈侧吻咬。一切都在同时进行着,而她被分到大开的双腿间正响着不可忽视的水声。 直到此刻,原先许多她早已经觉得怪异的事终于有了明确答案。弥利安仍然记得看台上斐雅轻敲在她腿上的扇子,也记得对方在她身上近乎下流的触碰,和目的未能得逞的那十数杯酒。 含糊的声音都被堵在嘴里,弥利安竭力忍耐着,却还是在被按着下腹顶进穴腔深处时呜咽出了声,而这声音似乎正是利兹洛特所想要的。 塞在嘴里的钩织蕾丝长手套被扯了出来,弥利安覆住双眼的脸被捏着抬起。利兹洛特看着枝形吊灯下弥利安泛着潮红颜色的下半张脸,视线在她柔软的唇畔徘徊。 “不......”获得了言语的自由后,弥利安先是压抑地喘了几口气,随后便无意识地说道,“不......请放开......” 在持续的侵扰之下,弥利安的声音很小,吐词也在喘息间显得黏连不清,但无论如何,利兹洛特和斐雅也还是都听清了那个轻轻的“不”字。 沾着温热体液的指节从穴腔内拔出,抽离的那一刻,利兹洛特还相当刻意地掐了掐弥利安充血的阴核,直到弥利安颤抖着发出几声轻喊,她才停下了动作。 “你最好只说我想听的。”在等到弥利安稍稍平复一些后,利兹洛特就扯开了她双眼上的饰带,捏着她的脸说道,“我很讨厌听到‘不’这个字从奴隶或者妓女的嘴里冒出来。” 听到这里,站在弥利安身前闲看的斐雅就笑了一声,提醒道:“这位可是坎图尔的摄政公主,不是奴隶也并非妓女。” “是吗?”利兹洛特的声音听起来不无讥讽,“在我看来没什么区别。” 人声中,耀眼的灯火光芒取代了黑暗,被扯掉饰带的弥利安眯缝着眼适应了好几秒,才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情况。 斐雅正站在她身前俯视着她,手中则牵起了一绺弥利安颊畔散落的长发,轻捻把玩着。此刻斐雅的眼神里带着十足的兴致与欲望,泛着深金颜色的睫毛在眼尾投下一道浅浅的阴影,完美却又可畏。 弥利安出神地看了她一会儿,随后就被身后抱着她的利兹洛特扯了扯手腕上的镣铐,一时金属碰撞的声音响起,终于让弥利安回过了神。 “听明白了就回答我。”利兹洛特的语气不容置喙,“我不关心你是哪个王室的什么公主,我只知道到了这里,你无足轻重。” “......”她的轻蔑丝毫不加遮掩,弥利安闻言垂下了眼,却又不愿意去看自己过分狼狈的现状,一时只能把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短绒地毯上。 此刻她的处境荒唐又可笑,弥利安仍旧能感受到身体里欢愉过后的余韵,也能感受到脸颊上足以带来潮红的温度,可这并不愉快......远非愉快。 于是她疲惫地闭了闭眼,垂着眼睫轻声开了口。 “听说......月光透过青金石时,颜色恰如圣徒的眼泪。今夜月色这么好,亲王殿下一定要因为一个无足轻重的人而玷污了圣殿虔洁吗?” 弥利安的声音相当疲弱,满含着无奈与倦怠。这是她能给出最为含蓄克制的回答——即便这仍旧不会是利兹洛特想要的。 果不其然,听到这里利兹洛特就发出了一串笑声,整个人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言论似的乐不可支。她笑得厉害,连带着被抱坐在她腿上的弥利安都颠得晃了晃身子。 而抬眼去看时,斐雅的脸上也有着明显是嘲讽的笑意。 如今弥利安还并不清楚这笑的含义,不过很快,再过些日子她就会清楚明白。 在这短暂的笑过后,弥利安还没来得及再说些什么补救,就忽然被再一次掐住了脸打开齿关,斐雅将她另一只手上的手套脱了下来,再一次塞进了她嘴里。 “精彩绝伦。我们的摄政公主果然够懂政治社交,很擅长......非常擅长。”斐雅语气不无嘲讽地称赞着,随后就抓着弥利安头顶柔软的金发,逼着她抬起脸,“但亲爱的,你是不是有些不识时务?” 说到这里,弥利安就看见斐雅抬起了手,随后她还没来得及作出任何反应,那给意识都带来了一阵空白的疼痛,就骤然落在了脸颊上。 响亮的巴掌声回荡在穹顶厅里。斐雅久经战事,手头上的力气也相当大,弥利安眼前泛白地反应了好几秒,才渐渐在耳鸣声中恢复了知觉。 血的味道来自被撞破的口腔内壁,整个左侧脸颊上更是一片热痛。弥利安咬着被塞在嘴里的异物,在眩晕与疼痛的支配下无意识抽咽了一声。 “委婉的‘不’就不是‘不’了吗?”斐雅欣赏着她的狼狈模样,整理了一番她散乱在颊畔的鬓发,随后再一次固定住了她的脸,逼着她抬起视线,语速缓慢地说道,“......蠢货总爱不自量力。” 此刻,斐雅脸上虚伪的笑已经全然不见了踪影。她那双宝石一般混着青翠与海蓝色彩的眼睛里,透露出了久居王座所带来的强烈支配欲。 斐雅就这样看了一会儿,随后轻轻抬了抬下巴,示意利兹洛特松开手。于是下一秒,弥利安就被斐雅拉着站了起来,面朝下按在了一旁的绒面矮凳上。 似乎有温热的液体随着这个动作自鼻腔中流出,弥利安的意识仍旧没能全然归位,她只是无言地看着有什么东西凝聚在她的鼻尖,又滴落在眼前的绒布上,留下一小团鲜红的痕迹。 坚硬而冰凉的触感从跪在地上的膝弯处传来,压力越发大了起来。弥利安没有回头去看,她缓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这是斐雅正踩着她的腿,似乎是为了防止她动弹。 “欠收拾的外邦贱货而已。”斐雅的语气轻飘飘的,吐词带着玛赫斯人惯有的优雅音调,说出来的话却堪称粗俗,“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 到这里,弥利安就感觉到有什么坚硬而冰冷的东西抵住了她柔软的穴腔口,带着不可忽视的撕裂痛感一分分碾入体内。 不可能纳入的恐惧感很快让弥利安清醒了过来,催生出一片冷汗。她咬着嘴里的织物用力直起身,想要向后去看清楚那究竟是什么,却很快被按住了身体趴回了原处。 穴腔内只残余着少许滑液,弥利安很快就疼得紧皱起眉,抗拒地缩起了身体,呜咽着想要挣脱控制。可越是如此,斐雅反而越是毫不在乎。弥利安甚至感到斐雅的指尖正在分开她的阴唇,拉扯着她的穴口进行着最为简单直接的扩张。 先前轻不可闻的呜咽声很快变成了含糊不清的哭喊。弥利安看着眼前混杂着泪与血的液体在绒面布料上晕开一片红粉颜色,身体各处传来的疼痛都不能比过下身处传来的强烈摩擦感和撕裂感。那同时带来了尖锐与滞涩感的疼痛已经成为了不可忽视的存在,让弥利安联想到曾经在沙砾路上被拖行着磨破皮肤的触觉经历——只不过这一次,那触感发生在体内。 今夜是本就逃不过的一场灾难。 8.帕里斯堡亲王(四)【H】 负面感受掩盖了全部知觉,弥利安艰涩地喘息着,感受到斐雅出于恶意反复拉扯着她已经受伤的穴口,迫使那个给她带来强烈痛感的东西分分深入到近乎不可能的地步。 随着毫无保留的插入与抽离,斐雅看见手上不规则柱形的蓝玉髓圣器都沾上了缕缕血丝。血的颜色在天鹅绒蓝的珍贵石器上留下斑斓痕迹——这正是斐雅乐于看见的画面。 就着血带来的润泽,弥利安感到自己已经完全把那冰冷的异物吞吃了进去,整个穴腔都被涨满到了撕裂般疼痛难忍的地步,而深处连带着小腹也传来了让她冷汗不止的坠痛感。 于是血变得越发多了。沿着那尊原本是用于辟邪的圣器,殷红的血逐渐凝聚滴落,一时弥利安发出的喘息声也渐渐弱了下来,控制不住的生理性眼泪模糊了她的视线。 撕裂伤正在被反复揉碾刮弄,此刻种种都已经从最初的隐晦侮辱变成了明晃晃的虐待暴行,对此弥利安束手无策,只能玩偶般地被反复摆弄。 直到有血开始顺着她的大腿内侧一线滑下时,斐雅才倏地抽出了顶肏在她身体里的蓝玉髓柱,随手将那脏污了的圣器扔在了脚下的地毯上。 从开始到结束只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弥利安的私处就已经被蹂躏得全然狼狈。斐雅仍旧踩着她的膝弯,垂眸去看时,就能看见她腿间鲜红的血色,和被操弄到微微外翻的柔软腔壁。 一旁的利兹洛特不知何时给自己倒了杯酒,在看到斐雅松开了弥利安后,她就捏着酒杯细细的杯茎,伸手将杯中酒液一点点倾倒在了弥利安的后腰,又逐渐向下,将那深金色的烈酒全都浇淋在了弥利安崭新的撕裂伤上。 酒精带来的痛感几乎让弥利安没忍住发起了抖,她咬着嘴里的织物拼命忍耐着,呼吸变得极其紊乱而沉重。 倒尽一杯酒后,利兹洛特就扯着弥利安的头发逼迫她抬起脸,视线在她满是泪痕和鼻血痕迹的脸上满意地徘徊。 眼前这个异邦女人绝好的样貌早已被各种颜色的液体沾染得狼狈不堪,浅金色的长发也粘连在颊畔,连睫毛都被泪彻底打湿。虽然凌乱,却到底还是足够漂亮到惹人注意。 利兹洛特就这样无言地欣赏了一会儿,随后就忽然把指尖伸进了弥利安唇内,撬开她齿关后很刻意地在她口腔内来回搅弄了片刻,好半晌后才扯出了她嘴里的那只昂贵的手套,丢在了弥利安面前。 在这一切完成后,利兹洛特松开了手,拿出一块细丝手帕擦拭起了指尖。 利兹洛特的指甲染着柔和的浅粉颜色,这来自于昂贵的染料。收起手帕后,她就再次给自己满上了一杯酒,语调中充满闲情逸致:“现在再回答我一次,之前我说的话,你听明白了吗?” “......”弥利安似乎仍旧处于半失神的状态,闻言并没有及时做出反应,于是很快,膝弯处就传来了被踩碾的痛感,是斐雅在提醒她说话。于是她想要开口,可开口时先发出的只有一串压抑的咳嗽声,持续了好半晌才慢慢平息。 “......我明白了。”弥利安疲惫地说着,任由斐雅抓着她的肩膀将她拉了起来,勉强地站稳了身体。 “好。”斐雅看着她,上上下下打量一番过后,就忽然重新露出了先前那种虚伪的笑意,“那么,今晚就请你先回去吧。好好休息,明天我会再叫你。” 斐雅说着,就从一旁拿起了自己的石榴红斗篷披在弥利安肩头,替她系紧了系带。 这是一件符合玛赫斯国王身份地位的斗篷。即便视线模糊,弥利安也还是看清了这斗篷上镶嵌着各色珍贵异常的红宝石,点缀在闪耀金线绣成的噬日金狮纹样之间。 这斗篷上笼罩着斐雅的香水气味,像是某种控制手段的延伸,时刻提醒着弥利安这份强权的存在。因此,即便她感到万分不适,却也还是默不作声地任由斐雅摆弄着,只偶尔在必要的时刻应答几声。 “这还是弥利安小姐第一次来小奥瑠斯宫吧?安贝利尔已经歇下了,洛蒂,麻烦你送她回玫瑰暖阁。”在确认了弥利安的服从性后,斐雅的脸上恢复了笑吟吟的表情,“不要让她一个人迷了路。” 说到这里,斐雅就满意地松开了手。和利兹洛特同样,在结束了对弥利安的触碰后,斐雅也取出了一块浅色的细丝手帕,擦拭起了手指。 利兹洛特正在给自己倒第三杯酒,闻言便抬头看了弥利安一眼,随后仰头饮尽手中酒,抬手抓住了弥利安的手腕。 “走吧,我们尊贵的妓女殿下。”此刻利兹洛特显然是醉了,说出口的话已经有些不堪入耳。她用力拉扯了一下弥利安的胳膊,近乎是勒着她的身体一般搂着她,轻声在她耳边继续说了一些什么。 酒精气息与那股橙花香水味糅杂一处,甜腻却又腐朽。弥利安按捺住恶心与不适的感受,忍耐着,努力让自己忽视利兹洛特近在耳旁的低语。 此刻斐雅的注意力已经不在她身上了。在擦干净自己的手后,斐雅就丢开了那方手帕,从正门离开了青金穹顶厅,全然没有再多看弥利安一眼。 “你总看着她是什么意思?”注意到了弥利安的视线后,利兹洛特就不悦地揪住了她的衣领,逼着她看向自己。 相比起王权在握的斐雅,眼前这个貌美受宠却并无实权的帕里斯堡亲王倒并没有那么可畏。于是在斐雅不在场的情况下,弥利安就只是淡淡地应付了一声,随后便抬起手来,用斐雅留给她的斗篷擦起了脸上的泪渍和血痕。 在送她回到暖阁的这一路上,利兹洛特似乎是醉得有些了,也就并没有多说什么。 可此时弥利安的血似乎还没有完全止下来,这短短的几步路里,处于疼痛她也还是消磨了许久,久到利兹洛特终于是不耐烦了,忽然伸手揪住了弥利安的衣领,半推半拽地开始拖着她往前走。 玫瑰暖阁的门是单扇的,当利兹洛特拖拽着弥利安把那扇雕花的轻薄木门用力推开时,碰撞中便发出了巨大的响动。 暖阁配备的两名女仆显然被吓了一跳,闻声立刻便从偏室中举着烛台跑了出来,却随即和浑身狼狈、只披着件斗篷的弥利安打了个照面。 随后,她们就一眼看见了弥利安身后面色明显不悦的帕里斯堡亲王。 “亲王大人。” 乌瑟尔和提齐亚是半夜被暖阁大厅里这一声撞响惊醒的,此刻身上都只穿着睡裙。在见到声名赫赫的利兹洛特那一刻,两人都立即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哦,是你们两个在这里。”利兹洛特显然和她们相熟,应了一声后便接过了乌瑟尔手中的烛台,随后挥了挥手,“回去吧,你们两个,待会儿再出来。” 她说着,就把弥利安推按在了暖阁前厅里的一张扶手长椅上,将烛光凑近她的脸,垂眸审视着。 昏暗之中,一点融融火光映衬着弥利安带着明显指印的脸颊。即便这些伤痕与淤肿都透露着狼狈,可出现在弥利安的脸上时却并不显得过分糟糕——这张常常引人赞叹的脸仍旧漂亮得让人移不开视线。于是利兹洛特沉默着看了一会儿,发出了一声冷笑。 弥利安被按着身体仰躺在长扶手椅上,看着利兹洛特将烛台放在了一边,随后坐在了她身旁。 “您要留下来过夜吗,亲王大人。”弥利安疲倦地开口问道。 可利兹洛特并不回答。她只是伸手捏住了弥利安的脸,勾着她的唇角逼她张开了嘴。 烛光下,弥利安整齐的下排牙齿泛着柔白的色彩,齿面上却带着些不明显的血渍。而再往里看,就是她柔软的一点舌尖。 沉默持续了片刻,随后利兹洛特就忽然附身咬住了弥利安的唇角,随后缓缓地舔吻起来。 “......”弥利安感受着对方压在自己身上的重量,和唇齿间带着甜腻气味的搅弄与侵扰,明白了今夜利兹洛特不会再离开。 9.晨谒(一) 对于弥利安来说,整件事情唯一幸运的地方在于这位娇生惯养的亲王大人实在酒量不佳。 当这个漫长到几乎要断绝呼吸的缠吻结束后,弥利安还没来得及等到利兹洛特的下一步动作,就感觉到对方全身的力量都压在了她身上,而好几十秒过去,对方都不再有任何动静。 “亲王大人。”弥利安不敢推她,便只好尝试着出声提醒。 然而叁四声由轻及重的呼唤过后,利兹洛特仍旧没有什么反应。弥利安感觉到对方较为均匀的呼吸起伏,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提高声音叫来了偏室中等待着的侍从。 “烦请差些人来,送亲王大人回她自己的寝室。”面对乌瑟尔和提齐亚时,弥利安维持着被利兹洛特压在身下的姿势,语气疲倦却平静,“你们的亲王大人喝醉了。” 闻言,两个侍从半点也没有多看弥利安脸上明显的伤情,只是很快就披上斗篷出了暖阁,前往别的厅室寻找援手。 当四周只剩寂静时,弥利安才后知后觉她身上的伤被压得相当疼,甚至连呼吸也有些困难。而利兹洛特始终没什么动静地趴在她身上,发丝垂在她颈间带来微微瘙痒的触觉。 不得不承认在不说话时,利兹洛特确实是十足貌美。可弥利安已经受够了她的恶劣性格,一时厌倦地扫过利兹洛特的五官,随后终于有些忍无可忍地抬手用力推开了对方。 “嘶......”撑着身体坐起来时,弥利安没忍住疼得倒抽了一口气,随后借着烛光拉开了斗篷下摆。 昏暗的暖阁小厅内只有一点烛光,深红色的绒斗篷掀开时,入眼便是血与黏液留下的狼狈痕迹。弥利安没有多想——她刻意地阻止了自己去想今夜的种种难堪,只是抽走了利兹洛特身上的手帕,又从长椅边的小圆桌上拿起了一瓶酒倒上少许,沉默地清理着血渍。 月色仍旧明亮,照耀在科利亚河之上,就像是冰冷的眼睛投下没有温度的视线。 弥利安将自己清理干净后,就把斐雅的斗篷盖在了利兹洛特身上,随后独自离开小厅,锁上了卧室房门。 明天,或者后天,她一定要尽快离开这个令人恶心的奥瑠斯宫。或许她无法再如期待般地回到承载了她全部成长回忆的坎图尔,但至少,她一定要回到对人质而言最适当的地方——回到冬街36号公馆去。 ...... 弥利安是被一阵温和,却始终持续不断的敲门声给吵醒的。 过去的整个夜晚,弥利安就像失去了意识一样陷入昏睡,因此眼下忽然醒来,她竟然花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她的处境。 这里是玛赫斯的奥瑠斯宫——全境最为豪奢靡丽的宫殿群,却是于她而言极端糟糕的地方。 卧房外,节奏固定的敲门声仍在持续。其间,安贝利尔平和的声音依稀传来:“弥利安小姐,您还好吗?” 说到底,弥利安对这个科洛涅家族的幼女也没有什么好印象,可此刻她身在玛赫斯王城中心,显然除了正面应对便再没有别的选择。于是无声地叹一口气后,弥利安忍着身上仍未见好的痛感坐了起来,裹着薄薄的一层单被下了床。 “......早上好,弥利安小姐。” 卧室门打开后,安贝利尔身后还站着手持早餐托盘的乌瑟尔,和胳膊上搭着几件薄纱裙服的提齐亚。两个侍从按部就班地进了卧室,只剩下安贝利尔仍站在原地,脸上带着少许笑意看着弥利安。 “陛下要见您,”安贝利尔的灰色双眼里没有额外的情绪,漂亮的编发依旧一丝不苟,就像是两人未曾分别过,“我就在这儿等着您,请不必在意。” 说到这里,安贝利尔的视线就缓缓扫过了弥利安脸上明显的淤青指印,随后目光越过了她,看着侍从的方向说道:“提齐亚,更衣时记得把小姐的脸处理一下。”她说着,就指了指自己的脸颊以示意。 于是提齐亚边应答着,边带着衣物匆匆上前来:“小姐,请抬抬手。”她说着就抽走了弥利安身上披着的薄被巾,随后快速地替她穿上了一件柔白色衬裙。 这是一件极其轻薄的纱质无袖衬裙,自腋下至腰侧全然开敞,松紧仅仅靠着几条系带调节。弥利安正准备伸手将这件不合乎坎图尔着装礼仪的衣服至少系紧一些,却随即被安贝利尔按住了动作。 安贝利尔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朝弥利安摇了摇头,而一旁的提齐亚甚至连看也没有看她,只是迅速地继续着工作,将手中几个小瓶内的香水与精油涂抹在弥利安裸露在外的皮肤上。 乌瑟尔在一旁轻声介绍着餐点,将餐盘中精致的少许食物放在弥利安面前的小桌上。小奥瑠斯宫的餐点招待规格极高——蜂蜜香料甜面包放在衬了亚麻布的白镴?餐盘里,带盖银盘内则是配了薄荷叶片以去腥的冷腌鱼,木碗与彩陶小碟中分别是坎图尔白奶酪和船运自南方的新鲜水果,鎏金杯中更是散发着热香料酒的甜味。 可弥利安没有任何食欲,她只是象征性地每样食物都尝了尝以示礼貌,随后很快就停了动作。 提齐亚已经给她穿好了所有衣物,说是所有,其实也不过是那件不得体的衬裙,再加上衬裙外短短的一件精绣罩袍,就算再加上最后那道装饰性的细腰带,此刻弥利安全身上下也不过叁件衣服。 放眼全境,这种方便穿脱的无袖衬裙其实常常是哺乳期女人的标志性装束。在最后穿上尺寸不知为何恰恰合适的系带鞋时,弥利安心中渐有不安,便干脆放下了手中的餐具。 “您准备好了吗?”安贝利尔看着弥利安那上了妆也挡不住伤痕的脸,目光略有些惋惜,“......您的伤,昨夜就应该及时处理的。不过没关系,就算这样......您也还是很漂亮,非常漂亮。” 安贝利尔的语气中带着诚心的欣赏。弥利安无言地沉默了几秒,随后便避开了那视线,扶着乌瑟尔的手站了起来:“既然陛下找我,那么现在就去吧。” 奥瑠斯宫的早晨热闹非凡。弥利安跟着安贝利尔走出玫瑰暖阁后,入眼便是络绎不绝的侍从来来往往,间或还有一两个留宿在小奥瑠斯宫内的玛赫斯显贵经过。 “陛下在书室。”或许是察觉到了弥利安的沉默,安贝利尔便率先开了口,“亲王殿下也在。” “......”弥利安并不想交谈,可说到底安贝利尔对她始终礼貌,也未曾蓄意伤害过她,于是沉默片刻后,弥利安还是简单答道,“好。” 很有眼力见的是,在昨夜祝福她拥有一个美好的夜晚后,今早安贝利尔未曾问过弥利安的夜晚是否真的还好。两人就这样频频与忙碌的宫廷侍从们擦肩,最终抵达了位于小奥瑠斯宫东南侧的政务套间。 这显然是国王专属的正式套间,从墙上价值非凡的镶嵌艺术与工艺精湛的绣绘壁毯就可见一斑。弥利安跟着安贝利尔进入套间前厅后,最终停在了书室的双扇门前。 “陛下,弥利安小姐已到。”在不轻不重地叩了两下门后,安贝利尔便后退一步,如此说道。 10.晨谒(二)【H】 无人能否认,在以电闪雷霆般的速度与手段摧毁了西格列王国后,如今的德瓦尔王朝已经迎来了它最为意气风发的鼎盛时期。 早晨,弥利安受邀进入了玛赫斯君主的书室。这里似乎已经开过了一场小小的晨会,好几个侍从正围在长书桌旁收拾着酒杯与纸张,卷起宽大的皮纸舆图收入盒中。 参会的朝臣们似乎刚离开不久,弥利安朝着并未看她一眼的斐雅行了个礼,随后就不动声色地观察起了四周。 “把手信放在......加封的桶里,派......跟着军资走......小道,务必在......开始之前,送到加布利尔手里。”斐雅压低了的声音断断续续又模糊不清,似乎正在朝身旁人吩咐一些涉密内容。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弥利安的心情沉了下来——能听到如此高密级的内部消息的人,要么是王室心腹,要么就是在斐雅眼中形同死人,而弥利安很清楚,她不是前者。 与此同时,弥利安注意到帕里斯堡亲王并不在这里,想必她并没有权限参与晨会。 像是印证了弥利安的想法,几乎就在下一秒,利兹洛特就推开了书室侧门走了进来,身旁一左一右跟着两个春花一般年纪的漂亮少女。 利兹洛特看起来并不像处在宿醉状态中。弥利安看着利兹洛特松开了身旁那两个女孩的手,走上前去亲吻她的国王姐姐,发觉她的步态还算是轻盈,想必是早已醒了酒。 “陛下。”“陛下贵安。”那两个春花般的女孩也跟在利兹洛特身后朝斐雅行礼。 弥利安看见她们转过身后,裙服背部的饰带上是用彩色丝线绣着的云雀纹样。想了又想,弥利安也没能想起这是哪家显赫的纹章——想必这两个女孩并非出自榜上有名的大领主家族。 “怎么,你也来了?”在抬起眼后,利兹洛特一瞬就注意到了站在那儿一言不发的弥利安。 弥利安今天穿着绣了浅蓝色精致纹样的罩袍,这颜色正衬她天穹一般淡蓝的温柔双眼,而罩袍之下的衬裙又轻如薄纱,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都轻盈又易碎。 似乎直到利兹洛特注意到弥利安,斐雅也才跟着发现了弥利安的存在。 “来。”斐雅脸上带着一贯虚伪的柔和笑意,朝弥利安伸出了手,直到弥利安顺从地走了过来,才满意地抓住了她手腕,“你看起来不错。早上特意给你送去的坎图尔白奶酪,尝了没有?” 斐雅的语调带着以假乱真的关切,好像当真是在关心身为客人的弥利安过得是否还舒心,可实际上只有弥利安自己才知道,斐雅握着她手腕的力道有多大。 “感谢陛下厚待,”于是弥利安当着一众玛赫斯人的面平静地回应道,“奥瑠斯宫的盛情款待实在令人宾至如归。” “宾至如归用在这里可不是什么好词。”利兹洛特闻言却笑出了声,她今天穿着一件宝石红色的繁复长裙,身上则是绣有金纹的精致披肩,当她打开她那柄描花折扇时,便显得整个人格外华丽惹眼,“你是说,我们玛赫斯的款待竟然能让你想到你们那穷乡僻壤?” “......” 有了昨夜的经验,弥利安深知此刻她说什么应该都是错,于是即便是听到了如此奚落嘲讽的蠢话,她也只是笑了笑,置若罔闻。 “洛蒂。”令弥利安感到意外的是,斐雅居然谴责一般于此刻开了口,“波夏家的小姐们还在呢,不要说这些失礼的话,带坏了孩子们。” 原来是顾忌旁人,弥利安闻言就看向了跟在利兹洛特身旁的那两个波夏家小姐。那对春日新花般的波夏家姐妹身量纤细,相貌也相当出挑,此刻都带着几分探究地盯着弥利安看。 “她们又不是外人。”利兹洛特却不以为意,只是挥挥手示意最后一批离开书室的侍从把门合紧,“亲爱的姐姐,所以她们也可以留下吧?” 利兹洛特能够养成如今的骄纵性格,都要归功于奥瑠斯宫里每一个人对她的格外纵容。一如此刻,面对利兹洛特的请求时,斐雅并没有多想就随口应道:“这并不符合规矩。但如果你想,那也可以。” 说到这里,她就看向了波夏家的那两个小姐:“你们是想走,还是想留下?” 真可笑,弥利安听着那两位小姐给出答复的声音,发觉在场没有任何一个人在意她本人究竟是不是想出现在这里。 “向你们介绍一下,”目的达成后,利兹洛特便心满意足地摇了摇折扇,看向身旁的两位小姐,“你们面前这位,是坎图尔王国的摄政公主。都知道‘悍王菲尔诺森’吧?那个就是坎图尔开国国王的传说。” 看样子,有些人终于下功夫看了一眼书。弥利安听着利兹洛特讲述起这个五岁小孩都知道的北方传说,忽然感到斐雅握着她胳膊地手逐渐偏离了位置,渐渐亲昵地搂住了她的腰。 “早上好,”在利兹洛特声音的掩盖下,斐雅完全不再掩饰语气里的冰冷强势,“弥利安小姐。想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吗?” 斐雅的声音很轻,却并不因此显得温和。弥利安在她过于露骨的触碰下,很快就想起了昨夜的种种难堪,一时只能强忍住语气里的抵触,答道:“很抱歉,陛下。我不是特别明白,还请您明说。” “现在,把衣服掀起来。”斐雅似乎压根也没有听弥利安回答了什么,只是在她话音结束后,就立刻命令一般地简单说着,“动手。” “......”在这绝对且毫不掩饰的侮辱之下,弥利安在第一瞬间就忍住了那点不合时宜的怒火。 好几秒过去,她只是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相当谨慎地并不尝试去看斐雅。 于是很快,在她妥协般的动作之下,一旁正讲述着老套传说的利兹洛特、正认真捧场听着故事的两位波夏家小姐都忽然渐渐没了声音。 晨间金芒万丈,国王的书室面朝东南,室内所有陈设都像是镀了一层金一般明亮闪耀。而弥利安则在这光耀之中卷起了薄纱般轻软的单薄裙服,将其掀起到了一个不合礼数的高度。 带着些淤青痕迹的双腿线条优美——伤痕显然只会凸显出弥利安身上脆弱无援又易于操控的特质。看着她的动作,一旁的利兹洛特很快就停了话语,只是似笑非笑地用折扇掩住了唇,一言不发地盯着弥利安地身体看。而在她身边,波夏家的两个小姐更是毫不掩饰地欣赏起了弥利安的裸露。 “继续。”对于弥利安浅尝辄止的动作,斐雅显然不够满意。 迎着眼前这几个玛赫斯人赤裸的审视,弥利安心中闪过千万种想法,却又依次被她迅速按下。 ——算了。 到头来,弥利安还是不得不认清现实。静默了好几秒后,尽管她略微沉着脸色,最终也还是顺从地继续抬高了衣摆,朝上露出了更多身体。 轻软的裙服之下没有任何遮挡,入眼便是流畅的身体线条。虽说至今为止弥利安还从未真正上过战场,但作为曾经的王储,她到底还是参加过多年军事训练,腰身与肩背都有着寻常贵族所不能及的漂亮线条。 此刻日光正好,书室拱窗外甚至传来隐约乐声,就好像除却周遭,世间的一切都万分宁静祥和。这全部事实都让弥利安更觉荒谬,却又终究无法言表。无言中,她只是努力让自己的呼吸频率维持在平和的程度,视线虚浮地落在不远处。 然而,就算再怎么压抑维持着动作上的平静,弥利安的心情也还是无法平复。她只能开始学会尽量忽视自己全然暴露在众人视线中的双乳,又反复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去在意波夏家那两个脸色绯红、交头私语着的小姐。可无论如何,如今的一切带给弥利安的感受,仍旧只有无法摆脱的耻辱。 率先打破这暧昧沉默的,是发出了一声笑的利兹洛特。 “亲爱的姐姐,这世界上到底还有谁的眼光能比得上你......?”利兹洛特说着,就哗啦一下合上了手中折扇,笑着朝弥利安走了过来。 那股甜腻的橙花香味再一次笼罩嗅觉,弥利安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却被身旁坐在扶手椅上的斐雅抵住了后腰,逼得她反而只能向前迎去。 “昨晚还有很多事没结束。”利兹洛特顺势扣住了弥利安的肩膀,指尖暧昧地在她肩头来回轻抚,“我的意思是,我和你之间。你明白的吧?” 11.晨谒(三)【H】 又是这种不前不后的处境。弥利安能感觉到身后斐雅正在身后控制着她的一举一动,也能清楚地看见利兹洛特说话时嘴唇上诱人的淡粉色唇脂。 波夏家小姐的长卷发是金红色的,年长的那女孩编着盘起的发辫,年纪稍小的那个则任由发辫垂在身后。此刻弥利安的注意力已经完全不在利兹洛特身上,她只是无言地看了一眼那两个波夏家女孩,随后就很轻地应了一声。 “虽说昨天我们之间没有结束......但很可惜,昨天毕竟只是昨天。”在察觉到弥利安的消极态度后,利兹洛特就不悦地松开了手,随后倚在了斐雅的扶手椅边,朝波夏家的女孩们抬了抬下颌示意,“至于今天......我想看点不一样的。” 说到这里,弥利安就被利兹洛特给突然推了出去,趔趄间,她下意识松开了掀起裙摆的手,却随即被一旁的两个波夏家女孩擒住了身体。 “您好,殿下。”金红色挽发的小姐在她耳边笑打着招呼,“除了我们的帕里斯堡公主,我还从来没见过像您这样漂亮的王室公主呢。坎图尔的先王传说我从小就很喜欢......‘悍王’菲尔诺森、‘港湾王’帕夏那、‘奠基王’雅拉诺尔、‘议事王’桑夏......这些都是很好的故事。” 在如数家珍一般一口气说出了坎图尔早期的数个先王名号后,这位波夏家小姐终于停了话头,开始自我介绍道:“......我叫塞琳,塞琳·波夏。很荣幸能认识您。” 弥利安无法相信她话语里的郑重语调,尤其是在对方的手已经伸进了她衣服里的时候。 “我是伊理丝。”而年纪稍小些的那个波夏家女孩似乎就并没有那么多话可说,她只是捧着弥利安的脸左右看了看,随后弯起眼睛极其直白地喟叹了一句,“弥利安小姐,我喜欢您。” 说到这里,弥利安就感到对方温软的嘴唇已经凑了上来,印在她唇角上缓慢而细致地反复亲吻着。 伊理丝·波夏的年纪虽然看起来像是初上社交界,可撬开弥利安唇齿加深缠吻的动作却相当轻车熟路。弥利安感到对方长长的金棕色睫毛时不时蹭过她的脸,便微微朝后仰着脸想要躲开这个陌生而又过分热情的吻,却发现她连呼吸的空隙都几乎没有,更遑论躲开。 在这漫长的狎弄中,弥利安能清晰感受到塞琳在她身上轻抚的动作渐渐变成了掐弄。痛感在这越发放肆的行为中逐渐升级,以至于弥利安最终皱起了眉,条件反射地伸手抵住了塞琳的身体。 “啧啧。”一旁,坐在软扶手椅上始终观看着的利兹洛特摇了摇头,她手中展开的折扇正轻掩在脸上,只露出一双饱含轻蔑的眼睛,“......还是这么没规矩。” 弥利安听到她的评价声后,便下意识眯起眼朝那个方向看了过去。眼前不远处,斐雅正靠在巨幅书桌边俯首看着桌上几卷纸页内容,间或在思考的空隙朝弥利安的方向漫不经心投来一瞥。而她身旁的利兹洛特则相反,始终全神贯注地盯着弥利安的表情与反应,时不时发出几声意味不明的冷笑。 混乱而暧昧的气氛中,这对王族姐妹全然置身事外,仿佛只是在观赏一出普通的戏剧表演。 而在波夏家这两个女孩的操控与玩弄中,弥利安逐渐感到自己的身份简直和宫廷奇淫剧的演员没有什么不同。这种种行为都极不恰当,却又如同海中涡流一般令人无法脱身。 然而这一切对于利兹洛特来说,似乎还是不够令人满意。 在这暧昧而无礼的行为持续了好几分钟过后,利兹洛特忽然收起扇子敲了敲桌面,提醒似的说道:“亲爱的小姐们,我是为了看这个而让你们留下来的吗?” 多年来,作为利兹洛特身边的贴身女官,塞琳·波夏早已熟知利兹洛特的好与恶。于是在听到这话之后,塞琳很快就制止了始终在纠缠亲吻着弥利安的伊理丝·波夏,随后径直反剪住了弥利安的双手,把她推按着跪了下来。 “我很抱歉。”在看到弥利安隐忍而不悦的眼神时,塞琳只是这样很轻地说了一句,随后便踩着弥利安的身体,将她整个人直接压在了地面上。 “来吧,”塞琳抬腿踩住了弥利安被反剪在身后的手腕,与此同时又弯腰扯住了她的头发,逼迫着她抬起头,“说,‘尊贵的利兹洛特·加西蒂·德瓦尔亲王殿下是我至高无上的主人,我愿意用我的生命侍奉我的主人,服从主人的命令是我唯一而无上的荣耀’。说吧。只要你说,就不会再受伤了。” 弥利安被俯按在地上,闻言只觉得荒唐到了极点。这场侮辱已经完全突破了她的底线,正在不受控制地朝着看不清尽头的地方滑落。 她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至少她绝不可能轻而易举地说出口,可塞琳此刻正扯着她脑后长发,逼着她抬起脸对着斐雅和利兹洛特的方向,眼前的一切都令她无可逃避。 这会儿,斐雅已经不再专心于手中信件了,改而饶有兴致地盯着弥利安脸上的表情看。一旁的利兹洛特也有了几分满意,表情似笑非笑地看着,似乎还在等着更进一步。 可即便处于受制且狼狈的状态,此刻弥利安的脸上也还是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在和斐雅对视片刻后,弥利安只是流露出了一种近乎是失望的神色,随后移开了视线。 是的,她对德瓦尔王室的这个君主失望至极——这就是在全境内凭借才学能力而久负盛名的、被誉为“神造之光”的斐雅·梅林涅尔·德瓦尔。这个曾以“正义”为旗,在为期407天的战争中荡平了西格列王国的玛赫斯君主,其本性的恶劣程度或许并不输于前西格列的埃撒洛王室一家。 弥利安始终记得,在西格列铁骑踏入坎图尔宫门的那天......在第一次见到雅德嘉·埃撒洛的那天,她曾受到了何种程度的侮辱。而今日在玛赫斯,她所受到的羞辱却只多不少。 ...... 弥利安的沉默并不在斐雅和利兹洛特的意料之外——在双方都是王室的情况下,尽管两国实力悬殊,这也依旧是鲜少有人能顺应下来的极端侮辱。 在看清了弥利安眼神中的失望神色后,斐雅很快发出了一声冷笑。 她看向利兹洛特,凑近对方低语了几句,随后就整理了一番她手上那副浅色丝绒手套,起身朝弥利安走了过来。 “再怎么说,你也是我的客人。”在走到弥利安近旁后,斐雅眼神里带了些恶意的怜悯,俯视着她说道,“就算要说这些,你也应该对我说,而不是对洛蒂。” 斐雅说着,就缓缓踩住了弥利安的肩膀。凭借昨夜的记忆,她踩的地方恰好是弥利安肩头还未愈合的烫伤所在,这让弥利安几乎是立刻就哽了一声,紧紧咬住了嘴唇。 “承认吧,我是你的主人。”随着碾踩的力道逐渐加重,斐雅脸上又露出了她那虚伪的温和笑意,“为什么不开口呢?就算我能让你比在雅德嘉手下时还要惨十倍百倍,你也依旧不愿意承认......我对你享有绝对的支配权吗?” “......”此刻弥利安已经疼得有冷汗自额间渗了出来,这疼痛不仅来自未愈合的烫伤,更是来自整个右肩骨。斐雅杀伐成性不知轻重,以至于此刻弥利安几乎能听见骨骼挤压时发出的轻微咯吱声。 良久的苦忍与沉默过去,来自肩头的重压却忽然消失。 随之而来的,是塞琳扯着她脑后长发的手也甩开,而后弥利安整个上身便毫无支撑地俯摔在了地面上。 “既然不喜欢说话,那就没必要说话了。”斐雅冰冷而极端不悦的声音自身前高处传来,“小姐们,你们继续吧?” 似乎是为了顺应斐雅的要求,弥利安感到自己再一次被扯着头发抬起了头。这个姿势惹得斐雅再次冷笑了一声——此刻弥利安脆弱的脖颈全然露出,而这正是战场上战败者即将遭到抹喉的典型动作。 可弥利安要面临的显然并不是死亡这么简单的后果,眼看着斐雅脸色不悦地重新坐回了主位,弥利安只感到塞琳压在她背上将她的齿关打开,将一团织物塞挤了进去,一直到几乎塞满她的整个喉咙,随后便紧紧捂住了她的口鼻,制止她条件反射的呕吐反应。 塞琳的手心有着香料与热蜜的甜美气息,可弥利安无暇注意,一时只是压抑地呜咽了几声,按捺着喉腔收缩时下意识的咳嗽和呕吐欲望,痛苦地感受到那团塞得过深的织物在喉腔内壁带来了干涩摩擦感。 窒息感随之而来。弥利安用力挣扎了几下,却发现整个身体连腿都已经被伊理丝牢牢踩住,她的一切动作都无济于事。 昏沉之中,弥利安透过生理性的泪色,能看见利兹洛特在感到满意时才会露出的残忍笑意。 12.晨谒(四)【H】 在临近失去意识的边缘,弥利安渐渐感觉到脸上有液体溅落。而当她再一次反应过来时,就发现自己正被踩着手腕仰面躺在地板上,波夏家的小女儿笑意盈盈俯视着她,手中拿着一只纤细小巧的空酒瓶。 这只艺术品一般精致的亚斯拉金丝玻璃瓶不过两掌大小,现今已是空空如也,原本容于其中的浅金色的液体如今都正沿着弥利安的脸朝下滴落。烈酒滑经眼梢时,几乎是立刻带来了灼烧般的强烈刺伤感,让弥利安不得不吃痛地闭上了眼。 “狼狈啊。”一旁传来了利兹洛特看戏般愉悦的评论声,“现在你又该怎么办呢?” “您想到什么程度?”闻言,伊理丝·波夏把玩着手中的纤细酒瓶,饶有兴致地踩住了弥利安的大腿,推着将她的腿慢慢分开,向斐雅询问道,“陛下......我需要小心吗?” “不用。”斐雅的声音听起来满不在乎,“随意就好。” 有了斐雅的许可,伊理丝·波夏便立刻满意地向她的国王微微行了一礼,随后用力踩住了弥利安的大腿根,弯腰看向弥利安的脸。 “小姐,”伊理丝外貌秀气,声音听起来也似乎分外文弱,可她说出口的话却远非如此,“您这么漂亮,不考虑当交际花吗?我很乐意为您引荐......” 她说着,就掀起了弥利安身上薄如轻纱的衬裙,直到她整段腰腹乃至胸乳都全然裸露在众人视线下:“您会很受欢迎的。” 此刻晨光正好,薄薄一层金色光晕衬着弥利安艺术品般的身体线条,让伊理丝的目光逐渐染上迷恋。一旁塞琳也无言地欣赏了一会儿,直到沉默似乎持续得太久,她才拍了拍伊理丝的肩膀,从对方手中接过了那只昂贵的亚斯拉金丝玻璃瓶。 裙服摩擦时带起的窸窣声近在咫尺,弥利安看见塞琳扯下了一旁用来捆束金丝窗帘的长系带,一时想要挣扎,却又被伊理丝紧紧地压按着,只能眼看着双手被牢牢地捆在身侧。 此刻她就算想说点什么,也再没有办法了。弥利安身上单薄的轻纱衬裙并没有被完全脱下,而是被推起来凌乱地绑在了胸口,恰恰好露出一对柔软的胸乳。 这种极具色情意味的效果似乎正是塞琳想要的。在束紧了绳结后,她俯下身轻轻勾了勾弥利安胸前泛着粉色的柔软乳尖,又反复捻弄着其中细小的勾缝,直到弥利安明显地发起了抖,才停下了动作,转而相当用力地抽了她一巴掌。 白皙的双乳很快泛起了红色的指印,此时弥利安没有办法发出清晰的声音,只能缩了缩肩膀,极其含糊地呜咽了一声。 而当塞琳再次俯下身时,弥利安还来不及去看,就被伊理丝踩在她胸口的腿遮住了视线。 伊理丝的裙摆并不长,其下纤细的小腿线条显然只属于未成熟的少年人。可正是这个波夏家的小女儿,此时踩在弥利安的胸口让她几乎没有办法再呼吸。 随着双腿被折迭压下,弥利安的整个私处都暴露在了视线下,昨夜的遭遇让充血的痕迹尚未完全消退,当塞琳·波夏用两指分开了她柔软的阴唇时,弥利安克制不住地挣扎了一下,发出了一些无法听清的呜咽声。 “闭嘴。”闻声,伊理丝立刻恶劣地踹了她胸口一脚,随后不轻不重地踩住了弥利安的脖颈,警告她不要再尝试说话。 疼痛带来的种种负面感受令弥利安眯起了眼,可她还没来得及完全适应,就随即感到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贴在了她的穴口,正带着极其强势的力道碾开了腔壁,向穴腔内推挤着。 干涩的状态令这一切行为都像是漫长的折磨,弥利安痛苦地闷叫了几声,额角在强烈的撕裂感中很快渗出了一层冷汗。 此刻,那只昂贵而坚固的亚斯拉金丝玻璃瓶已经插入了近半,血丝从尚未愈合的伤口中渗出,弥利安努力尝试着挣脱开塞琳对她双腿的控制,却最终发现在受制于人的情况下,她似乎永远也无法让自己感到好受一点。 “这就够了吗?”在看见塞琳准备停手的动作时,一旁的斐雅却语气冰冷地开了口,那腔标准玛赫斯语中带着极具特色的、蛇一般的轻嘶声。 她的语速很快,像是并不想浪费任何时间:“我不想看到她今天还能自己站着离开这里。小姐们,我说得够明白吗?” 伴随着她的声音的,是利兹洛特压抑的笑声。看着弥利安疼得连呼吸都变得紊乱痛苦的样子,利兹洛特脸上笑意更甚。她习惯性地朝塞琳·波夏的方向打了两个响指,随后眨了眨眼示意她接下来该如何做。 作为利兹洛特身边最亲近的女伴之一,塞琳·波夏深谙她的亲王大人给出的这些小暗示。 于是下一秒,塞琳就微微直起身,抬腿踩上了弥利安被抬高展示出来的耻部,鞋跟抵住了那半截尚未完全插入弥利安穴腔内的玻璃瓶。 “不要动。”面对着弥利安最后的挣扎,塞琳的回应是逐渐用力地踩了下去,直到弥利安克制不住地发出了含糊的喊痛声,“这是玻璃瓶,很容易碎。您也不想我不小心把它在你的身体里......踩碎了吧?” 塞琳的脸上是玛赫斯人特有的虚伪笑意,她垂眸看着脚下被顶进去了大半的柱形瓶身,玻璃器皿的表壁上已经沾满了血的颜色,而在弥利安线条完美的小腹之上,已经隐约可以看出微微的插入形状。 兀自欣赏了一会儿后,塞琳用指尖捻了捻弥利安大腿内侧的血迹,染血的指腹在她大腿上勾画出了一个颜色不太明显的字母“P”——这是波夏家族的首字母,而塞琳只是出于私心将其画上,随后很快就用掌心将其抹去。 “唔、唔......”弥利安并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小动作,只是含糊地呜咽着,被捆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握住,丝绳在手臂皮肤上都勒出了深深的红印。 强烈的疼痛带来了意识上的阻碍,此刻弥利安已经很难再连续思考,她狭窄而柔软的穴腔显然承受不住如此程度的侵入,因此很快,她的穴腔内壁就开始生理性不受控地痉挛着,似乎正有意地在将那个强行插入她体内的东西排挤出去。 再一次地,有少许血随着穴口收缩的动作而流出,混杂着透明的体液,将弥利安漂亮的私处弄得红粉一片,极其狼狈。 “你不知道这个时候应该努力保持住,不要让它掉出来才对吗......?”然而,当看到那染血的柱状物微微滑脱出来了一些时,塞琳的声音里染上了明显的遗憾和诧异。她带血的指尖在弥利安小腹上轻画着,随后就俯身跪在了弥利安双腿间,膝盖恰好顶住了玻璃瓶的底部。 “都在做这种事了,就不要这么娇气才行。”塞琳说着,便示意一旁的伊理丝松开了弥利安。随后,她看向着弥利安溢满了生理性泪水的双眼,一边重新将弥利安穴腔内的东西一分分抵肏了回去。 此刻,弥利安的反应与表情对在场的所有人来说都堪称赏心悦目——她那双天穹般浅蓝色的双眼已经全然失神,弥漫着一层薄薄的泪汽,疼痛让她的眉头紧蹙着,脸颊上也泛起了不正常的潮红色,被堵在喉咙里的呜咽与哭痛声全都令人不忍打断。 至此,弥利安昔日的优点,此时却都已经沦为了劣势。 ——她足够漂亮,这种公认的美貌配合良好的学识教养,曾一度成为了她的社交通行证、成为了她素来好用的一项工具。即便是已经被折磨到这幅样子,此刻弥利安也足够见者生怜,若是在往日、在其他地方,她或许尚且能够就此逃过一劫,但很可惜的是,在玛赫斯的小奥瑠斯宫,这里可绝不会有人仅仅因为她的所谓“痛苦”,就情愿放弃自己的感官愉悦——毕竟对于傲慢的德瓦尔王室贵胄而言,弥利安所拥有的美貌,反而恰恰是乐趣的根源。 13.晨谒(五)【H】 这是一个警告:疼痛预警,流血预警!请小心地滑,谨慎阅读! ....... 这个大部分时间被用来处理晨间朝事的书室面积并不算大,四壁有着小奥瑠斯宫一贯的奢侈风格。房间向阳一面镶嵌着昂贵的拱形玻璃窗,另几面墙则饰有锦缎和一块极其珍贵的大幅羊毛壁毯。在摆下了几尊书架、几件装饰物和衬有细布的长桌后,整个书室内便只剩下了一方空地。 这方拼成了几何图案的深色橡木地板上,铺有一块新近购置的东方掺丝羊毛毯,其绒面白而无暇,象征着王国的正义与圣洁。 而此刻,血已经在这方纯白之上洇晕出了一团醒目的痕迹。塞琳的动作强硬,不过多时,弥利安就几乎将她手中的那只玻璃瓶完全容纳了进去,大腿内侧一时血迹斑斑。 在这种半窒息的情况下,弥利安到最后连哭声都没能办法完整发出来,她身旁的伊理丝·波夏阻止了她偏过脸的动作,又卡住了她的下颌,强迫她把全部表情都展示给一旁坐在扶手椅上的那对德瓦尔王室姐妹观赏。 在连喉咙都被塞堵住的情况下,弥利安微弱而断续的呜咽声充斥着痛苦,穴腔深处传来的坠痛感让她浑身都发起了抖,眼神越发失去了焦距。 “这就受不了了吗?”欣赏了几秒她交织着痛苦与脆弱的表情后,等到弥利安稍稍适应了一些,塞琳却随即将手中物在她穴腔内轻轻搅了搅,肏弄出一片微弱的水声。 毫不意外地,弥利安再一次蹙紧了眉,痛得微微蜷起了双腿,却又在塞琳的控制下重新被按住。 或许是因为插入得足够深,此刻弥利安的小腹上已然依稀凸显出了那只小巧的亚斯拉玻璃瓶形状,将她紧实的小腹都撑得微微出现了少许轮廓。 此时比强烈的撕裂与胀痛感更可怕的,是小腹处难以忽视的坠痛。弥利安紧咬着牙,疼得浑身都早已渗出了一层冷汗,血的味道在空气中若隐若现,令人无法忽视。 在伊理丝控制住了弥利安全部动作的情况下,塞琳便松开手站了起来,俯视着弥利安的脸。 “看着我。”她伸出一根手指在弥利安视线上方晃了晃,“看这里。” 脑海模糊一片的状态下,弥利安下意识地顺从了这个指令。她抬起早已在生理性泪水中全然模糊的视线,看向了塞琳的方向。 而就在抬起眼的下一秒,弥利安整个人猛地抖了一下,随后条件反射地想要蜷缩起身体保护自己,可伊理丝正牢牢按着她,令她绝没有任何办法躲避,只能从喉咙里发出了几声惨泣——毫无预告地,塞琳方才抬起腿后,径直狠狠踹在了她的私处,一时间弥利安几乎听见了有什么东西即将崩碎的声音,那声音或许来自她的耻骨,或许来自她已经撕裂的身体某处,又或许是那只正撑满了她穴腔的玻璃瓶。 可塞琳并没有停下,反而像是半点也不在意一般,带着近乎残忍的力度反复踩踹着弥利安的私处和小腹,将她身体里的东西来来回回地挤出又踩入。而这整个过程中,波夏家那两位小姐的脸上始终都带着一如最初的笑意。 无法再忍受的疼痛叁番五次地连续带来重击,弥利安感到似乎有哪一处的弦一根接一根地断了。她没有办法再思考,也没有办法再听见任何声音、看见任何画面,此刻她唯一的、强烈至死的心愿,就是让塞琳立刻停下。 可在连喉咙里都被塞进了异物的情况下,弥利安没有任何办法说话——此刻,她已经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了。不需要太长时间,弥利安的全部反应就已经开始变得极其微弱,就连哭都不再有明显的声音。 而伴随着塞琳最后一次踩住弥利安下腹的动作,混合着丝丝缕缕鲜血的体液就已经将她脚下的一小块地毯都染成了红粉色。在弥利安的呼吸已经变得极弱的情况下,她终于慢条斯理地放轻了动作,转而缓缓踩住了弥利安的小腹,隔着一层薄薄的、脆弱的皮肤,将那只玻璃瓶从她身体里一点点踩压了出来。 玻璃瓶完整从穴腔内被推挤出来的那一瞬间,殷红的血也混着些液体自穴口滴出。当瓶身“咚”一声落地后,塞琳便毫不在意地将那只瓶子踢了开,随后在弥利安的大腿上蹭干净了鞋尖上沾染的血,欣赏着对方已然失去意识的可怜模样。 “挺没用的。”这样评价了一句后,一旁始终面无表情观看着的斐雅就站了起来,走到了弥利安身旁。 她走得太近,又毫不在意自己已经踩到了弥利安散落在地面上的白金色长发。此刻她连腰都懒得为了弥利安而弯,便只是随意地用鞋尖碰了碰弥利安的脸颊,确认她已经失去了意识。 看着她原本堪称光鲜的样貌此刻已完全陷入了近乎凄惨的狼狈境地,沉默几秒后,斐雅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满意与否,她只是终于冷笑了一声,不轻不重地讽刺道:“所谓宁死不屈,其实也就不过是这样而已了吧?” 在场似乎只有塞琳·波夏知道她在说什么。伊理丝年纪较小,又轻浮不爱读书,闻言并无反应,只是仍旧自顾自地抚弄着弥利安温软的双乳,指尖在她身上留下一个又一个细小的红印。 而利兹洛特则始终坐在一旁并未起身,她似乎有一些界限不明的洁净观念——一旦对方身上染上了过多的血,她就不再喜欢亲手去触碰。于是即便场面再如何发展,她也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着,而到了此刻,面对着这场主角已然失去了反应的晨间好戏,利兹洛特也就很快跟着失去了兴趣。 在斐雅带着轻蔑却又满足的表情离开书室后,利兹洛特看了一眼正擦拭着手上血渍的塞琳‘波夏,最终皱着眉啧了一声,起身跟在斐雅后面追了上去。 “下午的宴会你会来吗?”她快步走到斐雅身边后,语气都变了个调子,“在冯汀宫,你出面一下就好......” 她的声音渐行渐远。塞琳知道,她多半是嫌这带血的场面不太好看,便也没有跟着,反而将手中的丝帕收了起来,干脆不再擦拭手指。 “塞琳,我可以......吗?”一旁的伊理丝伸出两根手指,比在伸出舌尖边,脸上的表情十分兴奋。 塞琳闻言,便看了一眼利兹洛特的背影,等到这对王室姐妹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后,就悄然关上了书室的门。 “亲王大人应该待会儿就会差人来找我。”合上门后,塞琳便拿出了一只珐琅嗅盐瓶,随后伸出手用力拍了拍弥利安的脸颊,“你想做什么,尽快。” 塞琳手中的嗅盐瓶来自王室赏赐,得益于较高的纯度,其中刺激性氨的气味极其强烈,足够带来相当程度的生理性反应,迫使弥利安醒来。 然而,吸入反射带来的种种负面感受并不好受——弥利安是在呼吸急促、心率增加的情况下骤然醒来的。 恢复意识的那一瞬间,疼痛仍旧占据主宰性地位。 “唔......”弥利安嘴里塞着的东西已经被塞琳给扯了出来,于是安静的空间里,她痛苦的喘息声开始变得格外清晰,“呃、嗯......” 晕眩、阵痛、恶心、呼吸受阻......一系列负面感受支配了意识,弥利安宁愿自己此刻并没有醒来。 与此同时令她无法忽视的是,有什么温热而刺痛的触感正在她下身的伤口上来回轻碾。弥利安没有余力起身去看,只是任由塞琳的裙摆扫在她脸上,又任由她踩住了自己的手腕。 不远处,春季壁炉上装饰着新鲜的南方花束。塞琳垂下的裙边一瞬遮挡住了炉火,而下一瞬,随着她抬高裙摆的动作,弥利安便看见了她裙下的全部风光。 淡丝长袜缀有米普地区特产的蕾丝,衬托着年轻女性白皙光洁的皮肤。而再往上,就是不应该在这个角度被展示出来的隐私部位。 束住裙摆后,塞琳就在弥利安胸口的位置跨跪了下来。弥利安抵触地蹙起了眉,却在下一秒被卡住了下颌,不得不看向塞琳的脸。 “亲爱的殿下,所谓智者知退,宁弯勿折。”塞琳说着,指腹便按住了弥利安的下唇,逼着她张开了嘴,“坎图尔就没有任何这种俗语吗?” “......咳呃、”弥利安被她掐得咳嗽了几声,直到好几秒后,才声线不稳地回答道,“小姐,您究竟......需要我、怎么样?” 弥利安的声音断断续续,透露着极端的疲惫。此刻,她还能说出这几个词来便已经是极限。 闻言,塞琳却只是笑了笑,随后将始终摩挲在弥利安唇边的指尖,塞进了弥利安嘴里。 “我想要怎么样......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您最好从今天、从现在开始,学会听话。”她说着,塞在弥利安嘴里的指节就勾起来轻轻搅了搅,惹得弥利安皱起眉哽咽了几声,“刚刚真的很难受,不是吗?但其实只要您愿意听从指令,就不会那么难过了。请相信我,今天我这样做......其实也是为了您好。” 14.晨谒(六)【H】 在年纪还极小的时候,弥利安曾经跟着她的母亲来过玛赫斯,那已经是二十余年前的旧事。 那时,帕里斯堡制造的热兵器甫一面世便威压全境,负责研发的机械专家狄埃加由此获封王家实验室总监。对于一个旅居玛赫斯的外邦人而言,这算是极其罕见的殊荣——如今的玛赫斯人骄傲而顽固,鲜少如此程度地接纳外人。 做出这个决定的,是斐雅的母亲希尔德嘉叁世。这位开明伟大的国王曾为玛赫斯开创了一次科技鼎盛期,以至于直到如今,玛赫斯都还保留着当时流传开的“精强骄傲”的名声。 尽管或许只停留在表面,但那个年代的玛赫斯尚且还能与“高尚正义”挂钩。 在弥利安的记忆中,二十年前的玛赫斯人虽然骄傲,却分外热情,虽自命不凡,却也懂得顾及外人。 可如今呢? 母神保佑。弥利安甚至不知道,如今她究竟是否身处炼狱。 ...... 与利兹洛特微妙的洁癖不同的是,塞琳和伊理丝似乎半点都不在意空气中淡淡的血腥气味。 此刻,弥利安的脸上是交错的泪痕与昨夜留下的深红色指印,塞琳若有所思地看了一会儿,便伸出指尖按住了弥利安的舌面,笑意盈盈地问道:“殿下,您总想要活着回坎图尔的,对吧?” “据我所知,最近几年光是因病死在玛赫斯的各国人质就多达5人。其中有一个曾经是瓦尼奇公国的第一继承人,还有一个呢,曾经是多罗曼王国的第二顺位继承人。”塞琳说着,就唏嘘一般摇了摇头,看着弥利安的眼睛继续道,“您觉得坎图尔比起瓦尼奇和多罗曼......会有什么不同吗?” “您还想回家,回到您的攀升堡吗......?”说到这里,塞琳就轻轻动了动塞在弥利安口中的指节,轻轻搅弄着,逼得弥利安难受得再次皱起了眉,“虽然是王室,但您多多少少也该学会......怎么服从。” 她的声音很轻,但弥利安每个词都听见了。这是斐雅不屑于说出口的话,但弥利安知道,这必定正是斐雅的意思所在。 可塞琳不知道的是,比起坎图尔王室世代传承居住的攀升堡,弥利安真正在意的其实是留在攀升堡中的,她那唯一的妹妹。 如果她也和那些籍籍无名的人质一样死在了玛赫斯,梅莉会怎么想呢?那个才15岁的,过于年轻、过于冲动的梅莉,那个和她分别时强忍着滔天内疚,强打精神承诺定会担起重任的梅莉,她漂亮的、聪明的、倔强又坏脾气的妹妹。 就算是为了她,弥利安也不能让自己的人生结束在这里。她还想要回到坎图尔,回到攀升堡,回到梅莉身边,和她一起...... “怎么样,您想好了没有?”正在这时,塞琳的声音却再一次打断了弥利安的思绪。她稍微直起了身子,看向弥利安的眼睛。 “我想您或许不太爱说话,”塞琳的语气有些遗憾,“您这样,亲王大人不会喜欢的。” “......那你们的国王陛下呢?”似乎是想明白了些什么,弥利安此刻尽管语气消极疲惫,却也还是主动开了口,“她喜欢什么样的?” 要想在这个极具攻击性的氛围里生存下去,最应该了解的就是这个宫廷唯一的主人。弥利安显然只知道斐雅在外的名声,而对于她私下的为人与嗜好,则几乎是半分也不清楚。 “......”塞琳显然没想到弥利安一开口,提的就是斐雅。愣了两秒后,塞琳就坐在她身上很轻地蹭了蹭,随后一分分沉下腰来,压在了弥利安的身上。她似乎没有打算给出回答,可沉默几秒后,看着弥利安那张相貌出色的脸,她又渐渐改变了心意。 没准,弥利安或许真的能给斐雅......给这个王国带来一点什么呢?于是在堵住她的嘴之前,塞琳终于回答道:“陛下么,她喜欢出身好、有教养、足够聪明的。但在这之上,还要足够听话,主动一些。” 塞琳记得,她们的君王陛下早年的那些情人,似乎都是这种类型的。再细致一些的话,那些曾经获得荣宠的贵族小姐、夫人们,似乎都有着浅金色的头发和浅色的眼睛,就像曾经的阿蒂海德殿下。 弥利安似乎还想进一步发问,可此时塞琳已经动作堪称急切地忽然坐在了她脸上,湿润而柔软的触感紧压在弥利安的下半张脸上,令弥利安一瞬间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与此同时,弥利安也感到自己的双腿被再一次压住,方才言语间暂时停止了动作的伊理丝,此刻终于也重新在她腿间肆意地舔咬起来。 “......呜、嗯!”在被压着脸乱蹭的情况下,弥利安只能发出一些含糊的呜咽声。身下,伊理丝的口舌动作也并不客气,很快就触碰到了弥利安私处崭新的伤口,一时令弥利安痛苦地皱起了眉。 少许的血再次随着弥利安的挣扎动作而渗出,可伊理丝像是完全嗅不出也尝不到,反而越发刻意地舔舐起了弥利安的伤口。 尽管此刻的疼痛不比先前强烈,尚且不足以令弥利安无法忍受,可她到底受了伤,仍能感受到下腹处陌生而异样的绞痛感。 塞琳挤蹭在她脸上的动作全凭自己的心意,像是半点也不在意弥利安的死活——好几次弥利安险些被她捂得无法呼吸,又好几次,弥利安几乎以为自己的鼻梁就要断了。 整个过程中,弥利安根本来不及感受疼痛的侵袭,只是反复地在漫长的窒息感中挣扎着。此刻,她已经连眼睫毛都沾上了些许清液,那微咸的液体温热而又柔润,令她没有办法睁开眼睛。 “张嘴。”似乎仍旧有些不满意,塞琳在挤蹭的间隙中按住了弥利安,说道,“这种时候您得把舌头伸出来才对,不然这算是什么呢?” 她的语气再自然不过,似乎是在向弥利安传授着什么最基本的知识。 可即便嘴上说话柔和又客气,塞琳此刻掐着弥利安的动作却与礼貌半点不沾边。弥利安知道,这位伯爵小姐似乎有着强烈的玛赫斯精神,不达到目的便不可能善罢甘休。于是,强忍着种种感受,弥利安最终相当顺服地张开了嘴,伸出了一点舌尖来。 可无论再怎么选择服从,弥利安此刻也不会有多好受——这里并没有哪怕一个人真正在意她的感受,她只能无数次被迫咽下那微咸的液体,任由身下的伊理丝将她私处用指尖反复拉扯开舔弄。而与此同时,弥利安下腹处传来的隐痛感总让她下意识想要蜷缩起身体,可在这种被完全控制住的情况下,她连主动合起腿都几乎是天方夜谭。 弥利安无从得知她还会陷在这种无休无止的折磨中多久,时间的流逝似乎早已在疼痛与窒息中被按停,晨间的阳光似乎永远就停留在那里,停留在浅色的轻纱窗帘上,未曾移动过一分。 “......波夏小姐,波夏小姐?” 当模糊的叩门声传来时,塞琳正数着秒计算着弥利安窒息的时间。面对门外的呼唤声,她先是惋惜地叹了口气,随后便抬起身来,捂住了弥利安的嘴,制止了她一边咳嗽一边喘息的动作。 看着弥利安痛苦地蹙起了眉的表情,塞琳转向门外的方向,应答道:“我在。是亲王大人找我吗?” “......是的,我的小姐。亲王大人在挂画厅等您,有事要问您。” “我马上就来。”塞琳说着,便缓缓地理了理裙摆站起来,俯视着弥利安的脸,“请告诉亲王大人,我去帮她找她的猫了,待会儿会一起带来。” 门外的传话女仆闻声告退,伊理丝也站了起来,正掏出手帕擦拭着她那张稚气文秀的脸。 “终于还是找到这儿来了。”塞琳的声音里不无惋惜,在整理好自己的仪表后,她就拿起了一旁弥利安的裙服,将其盖在了弥利安身上,“真是遗憾,没能和您再待得久一些。这样的机会......还能有几次呢?” 此刻,弥利安对塞琳说的话已经几乎没了反应,她只是眼前泛白地喘息着,努力适应着那道未消散的耳鸣声。 她的状态看起来狼狈至极,就像在游戏中被弄脏又揉碎了的瓷器玩偶,连话都很难再完整说出一句来。 看着弥利安已经是这幅样子,塞琳也完全不在意。她只是惋惜地拍了拍妹妹伊理丝的后腰,示意她跟着自己走,随后就推开了门,就近找了个仆从,将书室内的情况指给她看。 “请照顾一下陛下的‘客人’吧。”塞琳的语调极其轻松,像在开着什么公认的玩笑,“帮我们的客人找个医生。” 15.宴会请柬 不知究竟算好事还是坏事的是——弥利安的伤似乎并没有她想的那么严重。 当宫廷医生收拾起繁琐的药箱时,弥利安其实已经醒了好一会儿了,然而在谨慎与戒备的驱使下,她并没有睁眼,反而忍痛维持住了均匀的呼吸,安静地听着医生向侍女交代着用药与禁忌。 弥利安知道自己的状态不太对,或许是正在低热,又或许是伤到了哪里,她始终感到自己的心跳过于明显,每一次都像是猛敲下来似的,甚至隐约能听到砰响。 可现在并不是能用松懈地时刻,强忍着气闷感,弥利安仍旧放慢了呼吸,尽量凝神安静了下来,侧耳辨认着医生所说的话。 这位宫廷老医有着浓重的玛赫斯北部口音,说话时蛇一般嘶鸣的毛病比起南部还要严重得多。在简单交代好相关事项后,医生便不再多言,只是最后一次摸了摸弥利安的前额,说了一句“再观察观察”,就很快就携着药箱悠然离去。 似乎是弥利安的身份与遭遇太过于具有争议,暖阁里那两位年轻的侍女明显都不愿在弥利安的卧房里多待,收拾好一切后,两人便低声交谈着相携走了出去。 直到全部声音都全然消失,又等了好一会儿后,弥利安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不远处,明亮而温暖的壁炉火光正盛,装饰着黄铜格栅的通风口发出微弱声响,细小的尘埃在日光下悬浮游弋,一切似乎都奢靡、舒适而又安稳。 时间竟然极其可笑地连中午都没过,而弥利安却觉得自己的世界已经经历了一番难以消化的颠覆。昏沉之际,她看向窗外的异国景色,努力去习惯那过于沉重的心跳声。 要想在这个陌生的国度存活下去,她该习惯的不止有自己不再如同寻常的心跳。 玛赫斯人崇尚武力、轻视神明,君王过于贪图世俗上的名誉与权力,骄傲的程度早已超过了道德界限,这一切都与坎图尔的立国之本背道而驰。但以弥利安目前的身份与地位而言,她显然不足以与骄傲的玛赫斯王室相抗衡。 接受并适应是唯一的途径,在这之后,弥利安才能试图找到脱身的方法。而首先,弥利安一定需要弄清楚的是,斐雅对她究竟怀着何种程度的恶意。 ...... 弥利安的身体向来很好。在规格极高的丰盛午餐与短暂的午间小憩过后,她居然又能下床走动了——尽管每一步都还是会带来些许疼痛。 “弥利安小姐,您醒着吗?” 似乎是听到了房间内的些许响动,卧室外的侍女很快询问出声。 “陛下给您送了请柬和口信,您现在要看看吗?”在得到弥利安肯定的答复后,侍女提齐亚便敲门而入,幅度极浅地行了个礼。 这个侍女的表情并不合礼数,弥利安能轻易分辨出她眼神中地轻蔑,但她并不在意,只是伸手拿起那张静躺在镀金托盘里的精致请柬,嗅到了纸面上浓郁的香气。 “国王陛下让我给您带个口信——明天中午餐后,请您立刻去小更衣室。”提齐亚的语速很快,可说到这里她却忽然顿了顿,随后才继续道,“......陛下会在那儿见您。” “......”弥利安阅读着请柬上的玛赫斯文,听到这里也并不意外,只是说道,“谢谢转达,我会去的。不过,我该怎么去小更衣室呢?” “不用担心那么多,我会给您带路。”提齐亚看着眼前弥利安漫不经心翻阅请柬的模样,暗暗皱了皱眉。随后很突然地,她再次行了个礼,不说什么便离开了弥利安的小卧室。 弥利安听着她离去的脚步声,即便察觉了对方的不敬,却也并不在意。 提齐亚身上没有家纹,她本人似乎也没有固定服侍的贵族,这一切都足以证明在奥瑠斯宫,她地地位并不算高。如果是在坎图尔的王宫遭遇此人,弥利安必定会对她加以关怀,至少一定会问出她在王宫中如此不快活的缘故。 可这里不是坎图尔,这座宫廷也并不是她的宫廷。在激流冲荡的奥瑠斯宫里,她自身尚且难保,也就更加无法分心到外人身上。 此刻不过数秒,卧房的门不过是刚刚合上而已,她甚至就几乎忘记了提齐亚的存在。静谧的日光下,她只是看着手中那张摊开的双层请柬,久久地沉默以对。 眼下,针对西格列的盛大灭国战争刚刚结束,玛赫斯已然迎来了火热的鼎盛时期,其王宫乃至整个王城中都必然充斥着庆典与宴会。弥利安还记得,在她刚到玛赫斯王城那个早上,沿街的喷泉里就涌着醇香的红酒,各处都架着向所有市民开放领取的烤肉,音乐与舞蹈淹没了整个城市。 对于玛赫斯人来说,眼下必然是无上光辉的胜利时刻。可对于弥利安而言,一切的庆祝则显得毫无意义。 如今距离她失去母亲还没有过去多久,严格来说,她尚处于丧期。此外,她已然失去了对她的王国的继承权,也失去了陪伴着妹妹成长的机会、失去了曾经属于她的几乎一切。 似乎来到了玛赫斯,她就不再是原先的自己,甚至不再是一个坎图尔人了。 看着请柬上的庆功宴字样,弥利安十分明白,她要面对的一切,将绝不会仅仅是宴会而已。